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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馬丁那座廟宇的房子裡面唱歌的那些聲音。從來沒有任何的話語給了我這樣一種效果,就彷彿是喉頭深處的一陣輕顫,彷彿是一種記憶的重現。“他在說什麼?”我低聲問媽媽。男人和女人都搖晃起來,和著暴風雨中船的搖擺,媽媽也在輕晃著,望著放在地上的那盞燈的光焰。“聽好了,現在它就是我們的語言。”她說這話的時候,我看著她的臉。猶太教士的這些詞擲地有聲,把恐懼,還有死亡都遠遠地驅逐開去。地板上,那隻黑皮盒子散發著奇怪的光芒,似乎有一種難以理解的力量在裡面。男男女女的聲音和著約埃爾的話語,我試著從他們的唇中讀出點什麼,弄明白點什麼。他們在說什麼呢?我很想問問牧羊凡雅克,但我不敢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否則我也許臺打斷這份和諧,這樣恐懼就會重新回到我們中間,再也驅散不去。這些詞隨海浪一道湧來,咆哮著,翻滾著,那麼溫和,可是又那麼有力,那是希望的詞,死亡的詞,比世界還要大,比死亡還要有力。那天,船在黎明時分到達阿隆港的時候,我明白了什麼叫做祈禱。現在,我又聽到了祈禱的詞語,那語言把我帶遠了,對於我來說,約伯·約埃爾的話彷彿一直在船旦迴響著。我不在其外,我不是一個陌路人。是這些詞把我帶走了,帶往另一個世界,帶往另一種生活。我知道,現在我明白了,就是約埃爾的這些話會把我們一直帶到那裡,帶到耶路撒冷。即使有風暴,即使我們被拋棄了,我們依然會和這些祈禱的詞一起到達耶路撒冷的。
孩子們又睡著了,緊緊地靠著他們的母親。和著約埃爾話語的那些聲音或低沉或清晰,都追隨著海浪輕搖的節奏。也許就是這些聲音在支配風,支配雨,支配過沉沉黑夜。燈焰也在輕搖,於是燈旁的眼睛也隨著它一閃一閃的。在約伯·約埃爾身旁,那隻黑色的小匣子閃耀著奇怪的光芒,彷彿話語正是自它而來。
我也重新在船板上躺下了。不再害怕。媽媽的手撫過我的頭髮,就想從前那樣,我聽到她的聲音在我耳邊重複著那些祈禱的詞語,尖尖的,溫和的。這讓我乎息下來,很快我就睡著了。我進入記憶之中,地球上最古老的記憶之中。
這天早上,黎明時分,“七兄弟”號離開波特曼海灣的時候,遭到了海關巡邏艇的檢查。風暴之後的大海安靜極了,平整極了。船的馬達又重新能夠發動了,所有的風帆都張開了,船朝著寬闊的海面駛去。我在甲板上,和幾個孩子一起,我望著展現在我們面前的深深的大海。但是突然,根本還沒有時間讓人明白點什麼的時候,巡邏艇就在那兒了。它那強勁有力的船艏劈浪而來,靠近了我們的船。起初,船長還裝作沒有明白的樣子,“七兄弟”號往一邊側著,繼續迎著海浪駛向寬闊的海面。於是海關官員用高音喇叭喊了點什麼。沒有可能再弄錯了。
我望著巡邏艇漸漸向我們靠攏。我的心發了狂似的跳著,我就是無法將自己的目光從那些穿者制服的人影身上調轉開去。船長下了命令,義大利水手放下了風帆,馬達也停下了。我們的船開始在海上不知所措地漂流。接著,一聲令下,我們背轉方向前進,重新往海岸駛去。地平線就在我們面前,仍然是模模糊糊的。我們不再往耶路撤冷去了。那些祈禱的詞不再把我們帶往那裡。我們是要擊土倫大港,在那兒,我們將被投入監獄。
船艙裡,誰電沒有說話。人們還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彷彿一個個幽靈。大多數孩子還在睡覺,頭靠著媽媽的膝蓋。其他的孩子都才從甲板上下來,頭髮被風吹得亂亂的。在船艙的一角,行李旁,防風燈已經滅了。
我們所有人都被關進了軍火庫頂頭的這間空空的大廳裡,也許是因為他們不能把我們和其他普通囚犯一道關在單人牢室裡。他們發了行軍床,還有被子。拿走了我們所有的證件和錢,以及所有有可能被用作武器的東西,甚至女人的毛線針,還有男人的剃鬍刀。從高高的柵欄窗望出去,可以看見一大塊光禿禿的空地,上面澆鑄的水泥都已開裂,一叢叢野草從裂縫裡鑽出來,在風中搖晃著。在空地的盡頭,有一堵石頭牆。如果沒有這堵牆,我們就可以看見地中海,就可以幻想著有朝一日再出發離去。在軍火庫裡關了兩天後,我是那麼渴望見到大海,於是便制定了一項逃跑計劃。我沒有和任何人說,因為媽媽會擔心的,那樣我就會沒有勇氣再逃跑了。吃午飯的時候,三個持槍的水手從大廳頂頭的那個門進來,兩個在分配定量的湯水,另一個則按著槍,監視著大家。我成功地走近了那扇門,並且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當有一個水手把盛滿了湯的盤子遞給我的時候,我故意沒有接牢,盤子掉在他的腳上,於是我沿著走廊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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