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部分(第3/4 頁)
快地跑著,根本不擊在意我身後的那些叫喊聲。我就這樣跑著,用盡了一切力氣,我跑得那麼快那麼輕盈,沒有人能追得上我。在走廊的盡頭有一扇通往空地的門。我往自由的空氣罩跑去,不停地跑。有那麼長那麼長的時間我都沒有看見陽光了,乍一見到,都有點頭暈,我聽著自己的心跳,突突的,在我的頭頸裡,在我的耳朵裡。天是一種厚重的藍,沒有一絲雲,所有的一切都在清寒的空氣裡閃著光。我一直跑到那堵石頭牆那裡,找尋著出口。清寒的空氣把我的喉嚨和鼻子凍得火辣辣的疼,眼淚都流了出來。有一下,我停了下來朝身後看去。但好像沒有人跟著我。那空地依舊空蕩蕩的,高高的牆在閃耀著光芒。這是吃飯的時間,所有的水手應該都在飯堂。我仍然在不停地跑,沿著圍牆。突然,在我面前就出現了這扇雙扉大門,門開著,過去就是一直通往大海的林蔭大道。我如同箭一般飛快地穿過大門,也沒看清楚崗哨裡是不是有衛兵。我跑著,一口氣也不喘,一直跑到林蔭大道的盡頭,那裡有一個堡壘,周圍的岩石在海面上突出顯現出來。我現在是在灌木叢中,手和腿都被灌木拉得一道道的,然後我從一塊岩石跳到另一塊岩石上。我依然沒有忘記,在聖·馬丁的時候,我也是這樣逆流而上。在短短一秒鐘的時間裡,我就看好了我將要躍往何處,我可以短暫停留的地方和我應該避開的空洞。岩石漸漸變得粗礪了,於是我不得不減慢了速度。我緊緊抓住灌木叢,一直下到斷層的深處。
到達大海的上方,風颳得厲害極了,我慌得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風把我往岩石上推,在灌木叢間呼嘯。我在一個巖洞前停了下來,大海就在我的腳下。和阿隆港一樣的美,一樣火辣辣的,寬廣無邊,堅硬,平整,還有在遠方的黑乎乎的海岬,那影影綽綽的半島。風在我藏身的洞口盤旋著,咆哮著,抱怨著,彷彿一頭野獸。低處,海水撞到岩石上激起一堆堆的泡沫,然後又被風吹散開去。在這裡,只有大海和風,其它什麼都不存在。我從來沒有感到這樣自由過。這讓我頭暈,讓我輕顫。於是我望著海平線,就好像在守候船的到來,船在那條太陽開出的金光閃閃的大道上。就這麼想著,我就到了世界的另一頭,穿越了大海和狂風,任憑那些海岬和半島被甩在身後,他們就是在那裡把我們囚禁起來的,好讓我們在那裡生活下去。我像一隻小鳥,乘著風,在陽光與夾雜著鹽粒的輕塵中掠過海面,在我這裡,不再有時間和距離,我到達了世界的另一頭,在那裡的世界,土地和人類都是那麼自由,所有的一切都是簇新的,真正的全新。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這是一種醉意,因為就在這個瞬間我不再想西蒙·魯本,不再想牧羊人雅克,也不再理媽媽,想消失在貝特蒙上方高高草叢裡的爸爸,我不再想船,不再想荷槍宴彈地找尋著我的水手。但是他們是不是直的在找我?
難道我不是永遠消失了嗎,就在這大海的上方,就懸藏在這巖洞中.這鳥穴中,眼睛定定地望著大海?我的心在慢慢地跳動著,我不再感到害怕,不再感覺到飢餓,乾渴,還有未來的重壓。我自由了,在我的體內,有風般的自由,還有光明。這是第一次。
整天我都呆在我的藏身之洞裡,看著太陽靜靜地往大海里落去。一個人也沒有。很久很久以來我都希望這麼一個人待著,沒有人在我身旁喋喋不休。我在想山脈,想寬闊的山谷,想玻璃窗,想我守候父親到來時的一切。這是我一直帶在自己身上的一幅場景,無論我在何處,只要我需要孤獨,我都會想起它。這幅場景,即使我把自己關在格拉維利埃街那間昏暗的小房間裡,我也看得見它,它就繪在房間的花牆紙上。我依然能夠想起來。我的爸爸穿過草叢,停在我的面前,還有那排石頭棚屋,我和媽媽就是到了那裡。那靜謐,那惟一的風在草叢中的嗚響。還有他們擁抱親吻的時候的笑聲。就像是在這裡,這裡也是這麼靜謐,只有風在灌木叢中呼嘯,藍天萬里無雲,在山谷的深處,一切霧蒙豢的,幽遠廣闊,山脊時隱時現,就像是海中的島嶼。我一直保留著這一切,深植在腦中,在西蒙·魯本的車庫裡,在格拉維利埃街的公寓裡,我們在那裡從來沒有出去過,即使西蒙·魯本對我們說德國人不會回來了,永遠不會回來了,我們也沒有出去過。就這樣,在我的腦中,始終有這山,這一直伸往天際的草坡,這煙霧繚繞的山谷,還有在黃昏時分村中冉冉升起的嫋嫋輕煙,裹入了透明的空氣之中。
這才是我所要回憶起的一切,而不是那些可怕的聲響,那槍聲。我如同在夢裡一般地走著,而媽媽拽著我的胳臂,喊著:“過來,我親愛的,快來啊,快逃啊,快逃啊!”她把我往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