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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有頭腦。”徐元佐輕點太陽穴,心中補了一句:還是九成新的呢!
徐母哂笑。
徐元佐陪著笑了笑,道:“其實兒子已經有了個念頭,想去跟父親大人經商。”
徐母剛剛鬆懈下來的面孔立時烏雲籠罩。她黑著臉道:“你父親是迫不得己才去經商,你當他樂意不成?”
徐元佐輕輕咬牙,剛才母親還說父親從事賤業,顯然是看不起商人的。
唉,鄙視商人那是富貴人家的特權,咱們連雞蛋都不能敞開吃的人家,有什麼資格鄙視商人?
徐元佐微微搖頭,道:“母親,國無農不穩,無商不富,既然孔聖人都說了:士農工商四民乃國之柱石,可見四民不可或缺啊。”
士農工商,這是管子的話。徐元佐怕母親沒聽說過管子,缺乏說服力,故意套在了孔子頭上。
誰知徐母斜眼望燈,不屑道:“士農工商之說出自《管子》。”
嘖嘖!看看,不去考科舉果然是對的吧!
文科小學霸也不尷尬,滿臉敬仰道:“母親真是學識淵博,兒子佩服佩服!”
“奉承老孃也沒用!”徐母道:“你若不想讀書上進,便去學門手藝,經商卻不用再提!”
徐元佐豈能甘心做個匠人?
“母親,子承父業不好麼?”徐元佐道。
“你父親有什麼業!你看看這家,你看看我們娘幾個!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也就算了,動輒出門一年半載,家裡連個頂門的人都沒有……”徐母說著說著,不知觸動了那根心絃,潸然淚下,放聲哭道:“我好苦啊!”
徐良佐連忙上前為母親撫背,姐姐也收拾了廚房出來安慰母親,只有徐元佐這罪魁禍首呆坐一旁,實在有些無語。
第三章 雨人
徐元佐不讀書的事很快就在街面上傳開了。
在這個鄰里街坊知根知底的年代,大家都覺得徐元佐總算是被開啟竅了。
想徐家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要生生供兩個讀書人,這不是心比天高麼?
若說徐家子天資過人,四鄰倒也樂意幫扶一把,結個善緣,可那徐元佐卻是蠢肥呆笨的一個人,真個命比紙薄了。
徐元佐被打之後,幾日裡足不出戶。他先取了些紙筆,將隆慶二年往後的大事先寫下來,生怕時光沖淡記憶,在某些細節上有所疏忽。
徐元佐停了停筆,又想從腦中擠出一些造肥皂,做玻璃的傍身絕技,可惜不等寫完,自己就將紙撕掉了。
以他接手的這段十五年人生來看,肥皂對於皂角根本無法形成碾壓性的市場優勢,反倒是投入極大,原材料缺乏供應渠道,最終會導致成本過高,利潤率低下。
至於玻璃製造業,那是勞動密集型產業,自己當前是斷斷沒有實力做的。要想拿著技術去入股,那就真成了工匠,說不定還會被人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吃幹抹淨踹出大門。
徐元佐收好紙,環顧四周。這屋子是自己與弟弟睡的,只有一張床,晚上兄弟兩抵足而眠,翻身都不方便。另外有張方桌,有個竹子書架,都是父親親手做的。
書架上的書……徐元佐竟然想不起書架上有什麼書,挪步書架前,隨手翻了翻。
放在順手處的是幾本啟蒙書,還有一冊不知什麼時候寫的字的毛邊紙。再看上面的格子,卻藏了大部頭,取下吹灰,封面上寫著《大明律集解附例》、《問刑條例》、《御製大誥》。
徐元佐一奇:《御製大誥》的套書在成化年間就已經不多了。到了晚明,民間更是難得一見,沒想到自己家裡倒是存著。這個倒是可以好好保留,傳給子孫換錢。
他撣了撣灰,見品相完好,沒有蟲蛀鼠咬,便放在一旁,準備回頭找個香樟木的匣子收藏起來。隨後又將不知名的賬冊和兩部法典放在桌上,準備翻看。
要說辦企業需要有什麼知識儲備,會計和法律是必須要掌握的。無論買賣大小,地位高低,手下是否養了律師、會計師,身為老闆或多或少都得懂點——起碼也得達到不鬧笑話的程度。
徐元佐先從自己的專業著手,翻開《大明律》,挑了幾處較有時代性的條例看了看,旋即閉上眼睛,腦中自然印出剛才閱讀的內容,可惜只是大意,看來這回穿越並沒有賜下過目不忘的金手指,甚至相較以前的記憶力都有些衰退。
徐元佐又將《問刑條例》細細翻了一遍,這是弘治年新修的成文法,嘉靖年間也進行了修訂,作為對《大明律》的補充。可以說,這部法典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