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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正指導大明百姓遵紀守法的生活指南。
憑著對法制史還沒有徹底忘卻,徐元佐讀明法倒是不怎麼費力,對正體字也有了感覺,閱讀速度越發快了起來。
日近正午,徐元佐終於放下法典,翻開賬簿,只是呼吸之間,眉頭就已經皺起來了。
賬簿裡的墨字還算清晰,紙張也不甚發黃,看來時日並不算久遠。不過字寫得太糟,間架鬆散,筆力輕飄,常見偏鋒,可見是個沒什麼文化,為人處世又輕佻浮躁的人所寫。
更讓他皺眉的是,這賬簿裡記的乃是三腳帳,可以說是單式記賬法轉向複式記賬法的過度,本質上還算是流水賬。徐元佐看慣了左借右貸的借貸法賬頁,乍看這上下結構的格式有些不習慣,但真正讓他皺眉的卻不光是一筆爛字和不熟悉的結構,而是這裡面的數字。
賬目的數字都用的正體大寫,有些邊角也寫了草碼。
徐元佐一眼掃過,腦中對映出的卻不是阿拉伯數字,而是數字的概念。
這些數字概念在徐元佐腦中就如活了一般,活潑生動。
而在這份生動之中,卻是一種不和諧的感覺。
這才是徐元佐皺眉的原因。
——為什麼我會覺得這數字不和諧呢?
徐元佐的目光飄向窗外,精神卻格外集中。
是了!我以前對數字從未如此敏感,否則我還當什麼文科小學霸?早就去當冒牌科學家了!
看來自己還是錯怪了以前的徐元佐。他未必就是真的蠢笨不肯用腦,多半是因為他天賦不在文字,而在數字。
徐元佐知道許多對數字極其敏銳的人,都伴隨有自閉傾向或是大腦殘疾。這種人在後世有個專有名字,叫做“雨人”。在如今這個年代,義塾裡不重算學,徐元佐的天賦無從得以發揮,自然會被人小覷。
徐元佐想想自己失之桑榆得之東隅,心情大好。而且有數字天賦這一利器在手,自己後世所學數理化知識也就不至於明珠蒙塵了。
他隨手在紙上寫了兩組數列,腦中自然過了一遍加減乘除,乃至開方,竟然毫無滯澀,就如同背中國歷史年表一樣順暢。
徐元佐心中一動,想起數學領域的靈異現象:本福特定律。
物理學家法蘭克·本福特發現,從實際生活得出的資料中,以一為首位數字的數,出現機率約為總數的三成。二為首的數字,出現機率是百分之十七點六。三打頭的數字出現機率就已經降到了十二點五。
再往後越大的數,以它為首位的數出現的機率就越低。
從徐元佐過來的時間點而言,這個定律還沒有被數學家證明,但已經廣泛用於各種資料的真偽辨別。
比如二零零一年,美國最大的能源交易商安然公司宣佈破產。事後人們發現,安然公司在二零零一年到零二年所公佈的每股盈利數字不符合本福特定律,這證明了安然的高層領導確實改動過這些資料。
這也是徐元佐覺得數字不和諧的原因。
對於任何一個數字敏感度極高的人而言,自然產生的數字和人為造出來的假資料,就如同混在珍珠裡的魚目一樣膈應人。
說到底,他們是一群用數字解讀世界的人。
徐元佐快速地翻了一遍賬簿,發現自己對數字的敏感已經到了恐怖的程度。百餘頁的賬簿只看了一遍,竟然全都記在了腦子裡。
不過記住的只是數字,其中的文字註釋卻不在腦中。
這多少有些美中不足。
徐元佐放下賬簿,望向窗外,休息眼睛,正好也可以推測一下這本賬簿的來歷。
忽然聽得街上當當的敲響,將他從思索中拽了出來。
這敲響喚作“報君知”,是瞎子賣卦的行頭。
“瞎先生,你且來,我有事問。”卻正是母親的聲音。
徐元佐因為不讀書了,又沒有謀生營業,留在家裡就是個吃閒飯的啃老族,所以心中不想下樓在母親面前晃盪。聽到母親叫了算命的先生,卻是好奇心起,略略整了儀容,清了清喉嚨,腆著臉出了房門。
第四章 瞎先生
徐元佐走到樓梯口,越過欄杆往下望去,見一個戴著**一統帽的瞎子正坐在母親對面,一雙眼睛露著眼白,裡面眼珠晃動,像是在心算口訣。
“可是妻問夫麼?”瞎先生卜完一卦,又問道:“問什麼?”
徐母顯然常於問卦,快速應道:“正是問行人何時回來。”
那瞎先生微微仰頭嘴唇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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