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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初紅極一時的電視連續劇“一個北京人在紐約”吧。從現在的角度看,那個連續劇是中國社會心理的一個轉折點:80年代那種狂熱擁抱外來文化的天真勁兒沒了,90年代捍衛自家文化尊嚴的“認同”意識覺醒了。後來國學開始熱,和這種社會心理並非全無關係。
該劇的主人公王啟明,號稱是個大提琴家。聽妻子的一個在美國作生意的親戚說他們團的演奏“非常好”,就頓生雄心壯志,要到美國靠大提琴打天下了。結果幻滅,只能到餐館打工,甚至丟了夫人。美國社會實在是除了錢什麼也不認!美國沒有想象得那麼好!那裡的財富都不是好來的!這一時代的心聲,被王啟明的扮演者姜文表現得活靈活現。
可是,至今沒有人細考這段故事的合理性。一個大提琴家,怎麼一聽海外一個有錢人誇一句,就會飄飄然、覺得自己這把琴在美國也能混呢?一般沒有音樂訓練的生意人,聽馬友友和一個普通音樂學院學生的演奏也辨不出高低。一個專業人士,被不懂音樂的人禮貌地鼓勵一下,就舉家遷到美國,到處給大交響樂團寄信求職,乃至最後碰得頭破血流。這到底是說明人家的社會太無情,還是說明我們的期望太不合情理?我們這麼多觀眾為這樣的故事賠了許多眼淚,是否有些滑稽?
回到國學院的話題上來。辦國學院,可以有各種理由。怎麼能夠聽人家海外的生意人一句話就動手?是因為人家有錢?還是因為人家是從海外來的?我不是說生意人一定就不懂“國學”。比如象孫大午先生這種從中國草根社會奮鬥出來的企業家,就很懂中國文化。他若說應該辦個國學院,而且願意出錢資助,人大就很有理由辦。
但這位海外的生意人,名字也沒有,錢也沒有說捐。怎麼說話就這麼靈?而且紀校長說,辦國學院的另一個原因,是企業界反應現在的年輕人國學根底太差,連和海外華人作買賣時能寫文言文信件的人都找不到。於是,我們就得動用納稅人的錢,為和幾個海外華人玩文言人弄一個國學院!難道這幾個海外華人不懂現代文嗎?
再算一算,這些國學院的學生如果今年入學的話,讀六年畢業,到了2010年代初期,算是到了能夠給海外華人寫文言文信件的時候了。那時正當道的所謂海外華人,大多是筆者這一代在文革時候長大或接受教育的人,不用說文言文,就是連紀校長用的“脊續”這樣的話也很難聽懂。你那幾十個寫文言文的高手,到時候該到誰哪裡“脊續”呢?說要包了這些學生的企業家,其生意眼如何也就可想而知了。
更重要的是,國學院是納稅人的錢辦的,是為全社會服務。如果是一、兩個企業把畢業生包了,那就應該企業自己掏錢辦,否則就成了企業侵吞國有資產了。我想,國家是不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的。也許紀校長為了造聲勢,推銷過分了吧。不過,身為校長,這麼走火入魔地推銷,反而透露出自己不僅對“國學”沒有理解,對大學的社會使命也搞不清楚。這樣辦國學院,辦到哪裡去,就實在讓人擔心了。
“瞭望東方”的“探秘”,則揭示了國學院有更大的政治背景,號稱領導空前重視,並舉出在海外建設孔子學院的宏偉計劃,好象國學成了一場政治運動。我希望這同樣是誇大其辭。把文化運動當政治運動來搞,沒有能搞成的。不過“瞭望東方”還透露,在海外大建孔子學院的意見,最初是紀校長的提議。現在建“國學院”,是“當時思想的繼續”。看來紀校長振興國學的思想是一貫的。這就值得好好商量了。
所謂孔子學院計劃,是要在美國、瑞典、澳大利亞、韓國等發達國家建100個孔子學院,而且號稱都要建在繁華的市中心,其最大使命就是教外國人中文。這就等於把我們這麼一個窮國的教育經費,挪用到了美國這樣的富國之中。美國中小學一個孩子的教育經費,一年達數千美元,比中國的人均收入還高出數倍,難道還需要挪用我們的教育經費嗎?再說,在這些國家大都市的中心建孔子學院,僅蓋房子就該花多少錢呢?在波士頓市中心,兩居室的民房就很難找到百萬美元以下的,紐約就更不用說了。建個學校,就算只有兩、三間教室、一、兩間辦公室、外加男女廁所的規模,也得上百萬美元吧。這不過是北京一個英語補習學校的水準,怎麼能稱什麼“學院”?若把運營經費、教職員工資都加上,一個孔子學院,先期投入至少要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美元。100個國學院,少說是好幾億美元,合幾十億人民幣。看看黑龍江一百多名小學生洪水中慘死的悲劇,我們的義務教育破敗到什麼地步可想而知。有這幾十億,我們能夠為這些可憐的孩子建多少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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