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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還要劫貧濟富、拿錢教洋人學中文嗎?
我在美國的大學裡呆了多年,不僅自己的文章被收入中文課本,也親自教過中文,對美國的中文熱可以說是身有體會。美國人學中文,大部份是看好中國的經濟發展,要來中國賺錢。他們甘心情願自己掏錢學中文,根本不用中國方面的經費來鼓勵。相反,你如果把錢省下來在國內辦教育,提高老百姓的素質,刺激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那些想來賺錢的老外就更瞧著中國的發展眼紅,學起中文來就更捨得下本兒。即使少數對中國文化有興趣的,也能夠在美國的大學裡找到足夠的獎學金。美國大學裡的中國研究已經形成了強大的傳統,有著雄厚的財政基礎,甚至每年都資助許多中國學人。很難想象,一個有志氣研究中國文化的美國人,放著這些大學不上,會來上什麼孔子學院。我們似乎連給富人錢都不知道怎麼給。
上個世紀初,幾乎歸依佛門的梁漱溟先生,看到生民塗炭,發出“吾曹不出如蒼生何”的悲嘆,慷慨入世,成了“最後的儒家”。以這樣的精神來振興傳統文化,成敗如何姑且不論,至少有道德上的真誠和感召力。真要復興中國文化,就要到那些最窮最苦的鄉村,教孩子讀書,幫老百姓謀生,從草根社會建立中國文化的動力。這是梁漱溟先生當年走的路。再看看我們現在玩什麼:黑龍江小學生留在牆上的最後的手印還刻在老百姓的心裡,竟有人為了幾個在海外過得舒舒服服的人的怪僻的文言文嗜好,要動用寶貴的教育資源建國學院。甚至老外想到中國賺錢學中文,這些自封的中國文化的衛道士,也要揮霍幾十億,趕緊建什麼孔子學院為人家買單。人大國學院的建立,不管是起源於海外一個生意人的建議,還是從建立海外孔子學院、幫著富裕國家的人學中文這樣的理念的延續,說到底,都不過是國內一些有地位的人要和國外的一些富人附庸風雅一番而已,他們根本不會想一想那些在洪水裡消失的孩子。請問這是誰家的“國學”?梁漱溟先生如果在世,對這樣的“國學”將作何感想?這是在振興中國文化,還是在毀滅中國文化?有些國學人士動不動指責人家崇洋媚外。我看很難找到這樣崇洋媚外的了。我們可以不管你們崇什麼、媚什麼。你們見了洋人腿軟,想巴結,是你自己的問題,請掏自己的腰包。但納稅人的錢就這麼幾個,許多孩子還上不了學,憑什麼拿出來給你們揮霍?!
現代社會是一個平民社會。靠剝奪老百姓的經濟和教育資源,為幾個精英保留他們所珍愛的傳統,這樣的傳統,最終會被現代社會所埋葬。
寫此文時,孫大午先生的鞋套風波還未起。但此風波讓我對此公極度失望。但文章已寫,書已印出,也就沒有什麼好改的了。
《中國文化的邊界》
薛湧
雲南人民出版社,2005年11月版
(編輯:曉婷)
薛湧:理解“陌生的美國”
理解“陌生的美國”
《右翼帝國的生成》後記
薛湧
這本“右翼帝國的生成——總統大選與美國政治的走向”,表面是報導2004年的總統大選,實際上則是以大選為一個切入點,來分析美國政治的走向。我的一個基本認識是:上個世紀80年代在中國知識分子中形成的關於美國的概念,仍然是當今中國人對美國的認識的一個“觀念原型”。這個“原型”和現實的出入已經越來越大。基於這一“原型”而“親美”的人,覺得現在的美國越來越背叛了他們對美國的理想。那些“反美”人士,則根據這個“原型”與現實的脫節來攻擊“美國價值”的虛偽。一句話,現實中的美國,和我們腦子裡原來的美國不是一回事兒!
這種“觀念原型”和現實的脫節,正是本書試圖解決的一個問題。我們這一代中國人瞭解美國是從70年代末80年代初開始。當時的美國,保守主義雖然已經在政治上崛起,但在文化上,特別是在媒體和大學中,新政以來的自由派還在統治,並透過其壟斷的政治話語體系塑造著我們的“美國觀”。我們讀的WilliamManchester的“光榮與夢想”,敘述的是1932到1972年美國的歷史。這段歷史不僅大部份為自由派所主導,而且敘述者WilliamManchester本人也是一個典型的為新政意識形態所塑造的作家。談起美國,我們會想起民權運動、反戰、女權主義、性解放、甚至嬉皮士。在我們眼裡,美國是個自由、多元、政教分離的國家。美國人追求個人主義,喜歡挑戰權威,同時又寬容一切。還有些人乾脆認為,美國是個你“想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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