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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自先散了吧!”
這些環肥燕瘦的鶯鶯燕燕,我瞧著素日都給蕭寶溶寵慣了的,可被蕭寶溶含笑婉拒時,居然沒有一個敢流露半點委屈之色,連看我的眼神都帶了幾分討好,訕笑著辭離而去。
蕭寶溶看都沒看一眼她們留連的身影,擱了碗筷沉吟道:“阿墨,你吃飽了就回房去休息吧!大皇兄那裡,我會去解釋,你不用擔心。”
我搖頭道:“我不累。我要跟在你後面,和你一起見那個……什麼將軍。”
蕭寶溶怔了怔,然後伸出手,小心地撫一撫我瘦尖了的下頷,眼底漸漸泛過如被針扎般的尖銳細小痛楚。
“好。”他依舊那般溫和地答道:“現在看來,三哥……以前高估了自己,你跟在我後面,多認識些人也好。我也未必時時能護著你,你該……學著保護自己了。”
我吸了吸鼻子,強笑道:“我會學著保護自己,不過……三哥從此一定會時時護著我,再不讓人欺負我,對不對?”
蕭寶溶猛地站起身,用力之大,黑漆撒螺鈿琺琅面椅子被他帶得砰然倒地。他卻顧不得回頭,幾步走到視窗,對著視窗疏朗清秀的園林風光大口地喘氣,扶著窗欞的手,隱見淡碧的青筋凸起。
落棋聲,初見珍瓏局(八)
我不由慌了起來,忙扔了沒吃完的薄荷香糕,趕到他跟前,急急問道:“三哥,怎麼了?”
蕭寶溶面色微微赤紅,冰明玉潤的瞳仁明明漾著水光,偏又有兩團火焰,如從地心鑽出一般幽暗而灼人。
“沒……沒什麼。”蕭寶溶居然退了一步,眼神又閃爍了半天,才漸漸恢復清明,低頭苦笑一聲,道:“罷了,你去回房去換件男裝,呆會到我書房裡來。……沈柯若也該快到了吧?”
我滿心疑惑,只仰著脖子望住他,並不離去。
片刻的靜默之後,蕭寶溶向我走近兩步,替我拾去飄在襟前的一兩點糕屑,嗓音異常地低沉:“阿墨,目前局勢混亂,三哥雖然下了幾步棋,可說不準,下棋人也會成為旁人的棋子。這風雲變幻……誰也看不清前面的路會怎樣。三哥只能儘量護你,可著實說不準,能不能時時護你,也說不準,能護你多久。”
他很少這樣鄭重其事地和我講話,眼底的淡淡憂傷如霧氣蒸騰,將我也籠得滿眼霧氣。
以往我是不解世事的少年公主,他何嘗不是與生俱來的太平皇子,逍遙王爺?他何嘗經歷過亂世動盪,勾心鬥角?
如果世事允許,他應該寧願一直示人以弱,沉醉於溫柔鄉里,繁華夢中吧?
從霓裳羽衣歌舞場,到翻雲覆雨亂世棋局,他也該走得很困難,很困難。
“三哥……”我執了他的手,直視著他的眼睛,儘量平靜地說道:“阿墨和你一起下棋落子。若真的敗了,阿墨願賭服輸!”
蕭寶溶沒有再說一句話,只是眸光愈柔,瞳仁中倒映著我的面容,有淚,卻帶笑。
不管我遭遇過多大的挫辱,最艱難的終於已經過去。
此刻,形勢再嚴峻再危殆,我也不怕。
因為我再不孤獨。
等我換上男裝來到書房中時,蕭寶溶正與一年輕男子指點輿形圖,暢朗而談。那男子大約二十出頭,膚色黝黑,五官卻端正,尤其一雙大眼,黑如點墨,卻異常明亮,如光華流動的黑曜石,璀璨煥彩,應該就是那位沈訶若了。
我正想著要不要回避到屏風後靜靜聽著時,蕭寶溶已招手道:“阿墨,過來。”
他將我拉到身邊坐下,依然是一貫雲淡風輕的笑容:“訶若,這是文墨公主。這孩子淘氣得很,若以後闖出禍來,你和你的兄弟們,要多多擔待扶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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