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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喉嚨發緊,驚恐地搖頭,道:“不,我不去北魏……”
總以為他會再勸我,誰知他居然點點頭,微眯著眼睛又是一笑:“那麼,你什麼時候下山?我隨你回去,從此日日夜夜陪你,和你相守相依過一輩子,好不好?”
我一顆心隨著他的話語,幾乎在迸跳出來胸膛,差不多想連聲點頭,說一萬遍的好了。
可對著他眼眸中那層看不透的霧氣時,我又本能地覺出一點不對來。究竟哪裡不對,一時也說不上來,只是因他的話語迅速上湧的熱血在遲疑間略略從腦門口下去了些,便想起了我和蕭寶溶目前的境遇。
如果這時我帶個男子回惠王府去,蕭彥不氣瘋了和蕭寶溶翻臉才怪。
他手中久經沙場的西征軍,還有正駐守於京畿附近的數萬精兵……
我打了個寒噤,求恕地握住他的手,輕輕道:“這個……以後再說,好麼?”
話一說完,阿頊的身體忽然僵硬,而我的身體也僵了一下。
我記起了當日阿頊與我盟誓定情後,便是這一句“以後再說”傷著了我的心,讓我賭氣離去,又讓他不安地在雨天守了整整一夜。
我吐一口氣,正要解釋時,阿頊眼底霧氣倏斂,現出本來清澈如水的星眸,竟如深井般黑沉不見底。不知是嘲諷還是自嘲的冷笑輕輕吐出,他低沉的問我:“我到底……是你第幾個男人?”
心中抽痛,我愕然的張了張唇,說不出話來。
莫相逢,柔情總成空(三)
“我知道你找過很多男人,但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我對你應該還是有點不同的吧?”他自嘲地輕笑:“現在看來,的確有不同的地方,就是我會傻乎乎地去希望和你相守一世……和一個人儘可夫卻在我跟前裝純情的女人相守一世!”
他緩緩坐起身,扣著自己的衣帶,眼底滿是鄙夷和譏嘲:“大約見慣了南朝那些軟綿綿像女人一樣的清秀男人,想換換口味,試試能不能收伏我做你的第十幾或第幾十個裙下之臣?”
“我沒有……我沒有騙你……”
我失聲辯解,忙坐起身來想拉住他解釋時,他將手猛地一甩,已推開我的手,拾了方才親熱間散落地上的披帛,狠狠地摔到我臉上。
如被打了一記耳光般的滿臉火辣辣中,我聽到阿頊問我:“那麼,你是不是打算告訴我,你以前沒碰過男人,打算讓我成為你第一個男人?”
我頓時語塞,盯著這個給夫子們洗過腦的驕傲男子,蓄了滿眶的淚水。
阿頊一邊向後退著,一邊呵呵笑了起來:“如果不是我曾親眼看到你玩到晚上才回敬王府,又在半夜三更濃裝豔抹和男人一起出去,或許我還真信了你的眼淚,信了你的純潔……”
再嫌惡地瞥一眼我半敞的衣襟,他吐出的字,厲毒如利箭穿心:“你已……太髒!”
他轉身奔出了竹林,身形極快地消逝在黑暗之中。
我慘淡地笑了笑:“可我不是初晴郡主,我是阿墨啊,我是蕭寶墨啊!”
可是誰對於這個少年來說,大約都不重要吧?
他想要的,我已給不了,也給不起。
我已是個壞女人,命中註定,只能在亂世的漩渦中浮浮沉沉,再受不起愛情那樣不切實際的夢想。
阿頊……
走了也好。
又何必將這樣乾淨的少年捲進來,滾在這濁汙的權鬥間不得安寧?
走了也好。
你一定要幸福,就當是為我圓滿一段永不可能把握住的快樂。
又輕輕地笑了笑,我整理了衣衫,撫一撫疼痛的面頰,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山還是那樣的山,竹還是那樣的竹,連當日少男少女溫軟嬌脆的笑聲也似依然迴旋在耳邊。
我輕若羽燕的旋舞,他留連不捨的雙眸,都不過是少年時候虹彩般絢爛過的夢。
夢醒之時,風過長林,流雲散盡,竟是一場空。
簾內低語,窗邊笑靨,竹林漫舞,如今都散如煙靄無蹤。
空念往事,人未老,心已滄桑。
無人再看我的舞蹈,我也無需再舞給誰看。
蕭寶溶說,我不該舞。
可我的確很想低下我所有的高貴,撇下我所有的尊嚴,為他而舞。
舞一曲,《倦尋芳》。
只為他走到我跟前,再用那縈了墨藍霧氣眼眸,失神地痴痴望我,再叫我一聲,阿墨。
伸出左腿,腳尖微踮,裙袂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