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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出來。他的近衛們未必就比我的侍衛強多少,如果他們拼了命攔截,阻擋個半柱香工夫,我便逃得遠了。
唯一讓我顧忌的,是拓跋頊那身高深莫測的劍法。曾讓我為之驕傲,現在卻不得不為之膽寒。
如果他沒有受傷,只怕我這些侍衛加起來,也不是他一個人的對手。
正不知為他前肩的傷勢擔心還是慶幸時,身後有迅捷的腳步聲傳來,接著抱我的侍衛猛地向前一個趔趄,差點摔倒。但他並沒有放開我,而是用一隻手將我抱得更緊了,騰出右手來持劍與來人相鬥。
劍光映著雪光,冷而刺目,扎得我睜不開眼,緊緊拽著田姓侍衛的衣襟不敢鬆手,丁丁當當的刃鋒交擊聲彷彿就刮擦在耳邊,連心尖都給磨挫得顫抖。
正驚懼時,只覺抱我的侍衛身體劇震,發出一聲痛楚的悶哼,忙睜眼看時,我的身後毒蛇般竄出一段滴著血的明亮劍鋒,貼著我的手臂掠過,飛快地扎入侍衛的胸口。
竟是一劍穿心!
滾燙的液體隨著劍鋒的撤出迅速噴湧而出,在我的驚叫聲中濺了我一頭一臉。
鮮血的鹹腥撲到口鼻間,讓我顫著唇欲哭無淚。
“公……公主,對……不起……屬下……”
田姓侍衛瞪大一雙漸漸散亂的眼睛,歉疚地望向我,然後臂腕一鬆,整個人已仰面摔了下去。
我的重心不穩,自然也隨之摔倒於雪地間,掙扎了兩下才坐起身來,轉過頭望住那個依舊持劍而立的男子。
他的面龐依舊沉靜而美好,卻蒼白得可怕,連唇邊都失了血色。他的劍尖,還淅瀝瀝滴著血,卻已指向我了。
“起來,跟我回去!”
他厲聲向我呼喝。
他肩部的傷口仍未包紮,鮮血洇溼了大半個身子,和劍尖上的鮮血一起,映得遠遠近近的雪光格外白亮晃眼。
低頭望一眼漸漸僵冷的田姓侍衛,再眺望向祠堂的方向,打鬥聲已沉寂下來,幾名拓跋頊的近衛正往這邊飛奔而來。
這些我至今叫不出姓名的忠實部屬,他們費盡心思捨命救我,我卻只能眼看著他們的死,什麼也做不了,甚至連座墓碑都沒法立。
繽紛雪,三年蝶夢誤(五)
盯著拓跋頊那尚滴著我侍衛鮮血的冷銳劍尖,我黯然一笑,道:“拓跋頊,你一劍把我也殺了吧!”
拓跋頊的劍尖彷彿抖了一下,卻沒有刺過來,反而收入了劍鞘,咬牙切齒般瞪著我,猛地撥出一口氣來,解了他沾著鮮血的斗篷,蹲下身為我裹了,然後……張開臂膀,將我抱到懷中,大踏步離開那鮮豔得怕人的一地白雪紅血。
他的斗篷很溫暖,懷抱更溫暖,緊覆著我冰涼的身子時,無端地讓我想蜷緊身體,不去貪戀那種舒適;他卻由不得我,將我摟得更緊,力道大得讓我忍不住又想哭,忙咬了唇,盯著前方白茫茫一片乾淨大地,保持著沉默和冷淡。
別無選擇地,我又被帶入了原來那間臥室。
侍女早就一臉的慌亂,端來清水為我和他梳洗收拾,又有隨軍大夫候著,準備為拓跋頊包紮處理傷口。
我一言不發地在帳幔內潔淨了血跡,又換了衣衫,不言不語地倚在床邊,平定著心頭的憤恨,再也懶得理會拓跋頊的傷勢或情緒。
他的滿手俱是我那些忠心部屬的鮮血,便是……便是死了,我也不該為他難過。
可拓跋頊似乎比我更憤怒,從回來將我安置下來後,便一直獨坐在外面的桌前,僵冷如石像一般。
有侍女小心上前,想請他解開衣服讓大夫檢視傷勢,居然被他怒吼了一聲:“滾!”
以他如今的身份,又不是致命的傷,自然再無一人敢再去招惹他了。侍女們悄悄留下包裹的細棉布條和傷藥,便悄悄地出去,竟由得他肩上的血,依然一滴滴地往下滑落,漸漸在地面上聚成小小的一汪。
許久,我倦乏地解開外衣,正要去床上臥著時,那尊石像忽然轉動了頭,沉聲道:“過來,給我裹傷。”
我怔了怔,沒有動彈。
拓跋頊聲音更冷:“蕭寶墨,如果你再不過來,我很快會讓你知道,真正的梁國俘虜在魏營中該受到怎樣的待遇!”
這已是赤/裸/裸的威脅了。
也足見得,我這次未遂的逃跑,已著實激怒了他,再也沒有耐心溫柔待我了。
雖是萬分不願,我也只得懶懶立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
他抬起頭,幽暗的眸中跳躍著強者的怨懟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