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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一起喝著酒,一邊聽著他的新女婿對政治和經濟的高談闊論,談論像白宮或者克里姆林宮那樣遙不可及的地方,想象著自己能夠預見未來。他開始更認真地閱讀報紙,尋找近期美國關於取消種族隔離政策的最新報告,並且在腦海裡認為這個世界正在變小,人們的觀念也正在改變;這個從威奇托搬來的家庭事實上已經走進了肯尼迪新邊疆政策的中心和金博士崇高的夢中。美國怎麼能在把人類送上太空的同時,卻仍然讓它的黑人民眾一直處在被束縛的狀態中呢?我最早的一段記憶是,當執行阿波羅計劃的宇航員在成功著陸後到達希卡姆空軍基地時,我坐在外祖父的肩膀上望著他們。我還記得那些宇航員,他們戴著飛行眼鏡,因為離得很遠,很難從隔離室的入口處看清。但是外祖父總是信誓旦旦地說,有一個宇航員只和我揮了揮手,而我也向他揮揮手回禮。這是他自己編造的故事中的一部分。和他的黑人女婿和棕色面板的外孫一道,外祖父進入了太空時代。
還有什麼地方比夏威夷,這個聯邦的最新成員,更適合成為開始這段新冒險的港口呢?即使到了現在,這個州的人口已增加了四倍,懷基基海灘已經擁擠不堪,快餐店、色情錄影帶店和各式連鎖店無情地踏進了這個地方的每一處青山綠水,我仍然可以回想起還是個孩子時的我剛到這裡,併為這些島嶼的美麗所傾倒的情景。太平洋上空呼嘯而過的藍色飛機;綠苔覆蓋著的懸崖和瑪諾亞瀑布冰冷的急流。北海岸邊聲大如雷的海浪,潮起潮落、連綿不斷。帕利山投下的陰影,悶熱馥郁的空氣。 txt小說上傳分享
我父親的夢想:奧巴馬回憶錄 第一章(13)
夏威夷!1959年我們才剛搬到那裡,對於這樣的家庭來說,它彷彿就是地球本身。倦怠的駐地軍隊和苦難的文化,看守著這條翠綠山石的海岸線,全球各地的移民帶著被太陽曬得黑黑的孩子從這裡登陸。破裂的談判、傳教士帶來的重大疾病對夏威夷土著進行的殘酷征服;為了甘蔗和菠蘿種植園,美國公司對富饒的火山土壤的瓜分;讓日本、中國和菲律賓移民從早到晚在同一片田地裡彎腰工作的契約制度;戰爭期間對日裔美國人的扣留——這些都是近現代的歷史。然而,我們家搬來的時候,這樣的歷史彷彿太陽照耀下的晨霧一樣,已經開始從大眾的記憶中漸漸消失了。這裡有太多的種族,彼此之間的力量過於分散,無法在這裡推行大陸嚴格的等級制度;並且幾乎沒有黑人,所以即使是最激進的種族隔離者也可以放心地享受假期,因為他們知道夏威夷的種族混雜和之前美國本土建立的秩序沒有任何關係。
這樣的神話是夏威夷創造的,作為真正意義上的熔爐,夏威夷進行了一項種族之間和睦相處的試驗。我的外祖父母——尤其是外祖父,開始透過他的傢俱業務和許多人接觸——使他們融入到相互理解的事業中。在他的書架上還擺著一本老舊的戴爾·卡耐基的《如何贏得友誼和影響他人》。長大以後,我聽他用輕鬆聊天一樣的語氣說,他決心一定要幫助他的客人。他會突然拿出家庭的照片,給剛見面的陌生人講他的生平故事;他會去握郵差的手或者對餐廳的女服務生講色情笑話。
這些滑稽的事情經常讓我感到不好意思,但是人們比他的外孫更寬容些,更會欣賞他的標新立異,因此雖然他從來沒有產生過多大的影響力,但還是交了一大群朋友。一位自稱叫弗雷迪的日裔美國人在我們家附近經營著一家小超市,他會為我們留著最上等的生魚片,給我裹著可以吃的糖紙的米糖。時不時地,在我外祖父店裡當貨運工的夏威夷人會邀請我們去吃山芋和烤豬,外祖父狼吞虎嚥地享受這些東西(圖則會不停地吸菸,回家後給自己煎幾個蛋充飢)。有時我會和外祖父一起去阿利愛公園,他喜歡在那裡和那個抽著廉價煙、吃著檳榔、吐出血一般的檳榔汁的菲律賓老人一起下跳棋。我仍然記得,有天凌晨,在太陽昇起幾個小時之前,一個和外祖父做了一大筆沙發買賣的葡萄牙人,帶我們出海到凱盧阿灣叉魚。小漁船的船艙上掛著一盞汽燈,我看著人們潛入墨黑色的海水裡,當從他們身上發出的閃光燈在海水下閃現時,他們就會露出水面,魚槍的一端叉著一條大魚,閃閃發光,活蹦亂跳。外祖父告訴我這種魚的夏威夷名字叫做“虎目—虎目—奴庫—奴庫—阿普赫”,在回家的路上,我們不斷念叨著這個名字。
我父親的夢想:奧巴馬回憶錄 第一章(14)
在這樣的環境中,我的種族血統並沒有帶給外祖父母過多的困擾,他們很快就接受了一種態度,也就是當地人對錶示出大驚小怪的遊客所採取的輕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