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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證據吧?”
沈墨山慢慢看向我,似笑非笑地問:“將軍要看證據?”
我突然心覺不妙,剛想往車內縮,卻見他凌空一躍,只覺眼前人影一花,右手手腕一緊,已被人硬扯著拖到車門邊。我尖聲驚呼:“沈墨山,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沈墨山冷笑道:“不給你點教訓,你還學不了乖了!”
“放手,你憑什麼?王八蛋,放手!”我不管不顧,撲上去對他的手腕張嘴就咬。
還未咬到,卻覺腦後頭皮劇痛,竟被他另一手扯著頭髮拉了開來。我怒瞪沈墨山,卻見他臉上一片鐵青,眼中閃著怒火,大聲道:“這賤人不守婦道,右手末端兩指已被我切下半截以示懲戒,哪知道他不思悔改,現如今又做下這等不知廉恥之事,將軍要看憑證?”他頓了頓,猛然一把拉高我的衣袖,鉗住我的手腕令我被迫露出殘缺二指,惡狠狠地道:“這就是憑證!”
“不……”我喃喃搖頭,胸中如遭重擊,愣愣地看著自己殘缺的手掌袒露在烈日之下,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中,那是我深藏心底,平素每每想起都痛苦難擋,最最不堪,難以回首的回憶,便這樣被一個陌生人,露出強迫著展示出來,霎時間,彷彿天旋地轉,那些黑暗稠密的忿恨怨懟愁苦屈辱都被人硬生生撕開結痂,將內裡化膿汙穢侵蝕醜陋的部分均曝露人前。
我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手掌,耳邊嗡嗡直響,彷彿看到沈墨山舉高我的手,在說著什麼,薛嘯天又在應答著什麼。但那離我都太遙遠,太遙遠,遙遠到,我忽然感覺,與我全無關係。
正如我那麼毀天滅地的恨意,折磨到自己夜不成寐寢食難安的痛楚,其實在他人看來,也不過是斷了二指而已的小疤痕而已。
可笑的是,就在剛剛,在看到這個男人衝向我的那一刻,我竟然有些許小小的悸動。
果然,老天在下一刻,用百倍的打擊,狠狠抹煞我的那點小悸動。
讓它演變成一個笑話。
我的一生,從未例外過,幾乎總會如影隨形的笑話。
我咧開嘴,慢慢地笑出聲來,沒人明白這有多好笑。這位抓住我的手,一臉被人暗算誓要暗算回去的沈墨山大爺;這位明明別人死在他眼前都不皺下眉頭,卻偏偏要裝出愛兵如子的薛將軍;這幫作威作福,卻生死不由人,一生到頭都沒想過到底為那點忠君愛國的口號和那點俸祿值不值得賣命的兵士們;這該死的京師的春天,在陽光下,都顯得如此好笑。
當然最好笑的,是我這個,剩下三根手指頭,卻妄圖彈奏天魔迷音,手刃仇敵的琴師。
“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有誰嘶聲裂肺地怒吼,有誰奮不顧身撲上來與沈墨山斗做一團。我隔了一會才辨認出那是景炎的聲音,他已經顧不上隱瞞自己的功夫,用拼命的招數,與沈墨山纏鬥起來。
但很奇怪,這彷彿也與我無關。
我有些疑惑地睜大眼,自己舉高自己的手掌,對著太陽看。
怎麼看,斷了兩根手指,也沒法覺得好看啊。
連我都奇怪,那個少年時代立誓玉笛在人在的少年,那個有野心吹奏世上最複雜優美曲調,演繹最微妙唯美感情的少年,怎麼能夠在斷了手指,無法再吹笛的情況下,還能活下來?
還活了這麼久?
那個人,是我嗎?
我安靜地笑了笑,收起手掌,常在袖子底下,一轉頭,卻見沈墨山反手製住景炎,景炎大概被拿了穴道,目光中幾乎要噴火,看向我,卻頃刻間換上那麼憐惜而溫柔的神色。
我心中一暖,自來,也只有他,真心地擔憂我。
“放了他,我隨你回去。”我淡淡看向沈墨山,“而且保證再也不跑。”
“你……”沈墨山欲言又止,似乎很懊惱,又很憤怒。
“放了他,不然我就自盡。”我平淡地道:“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要抓我回去,我想,你都不願我變成一個死人。”
“你為了他,竟然甘願去死!”
真奇怪,他為何這麼生氣?
我疑惑地看向他:“那當然,這世上,我只願意為他交付性命。這是我欠他的。”
“好!你很好!”他猛地一把推開景炎,怒道:“記住你今天說的話,不行,空口無憑,我要你立據為證!”
“無需那套虛的,我的話便是憑證,信不信由你。”我淡然地道,轉過頭,柔聲對景炎道:“景炎,不要再管我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