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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他說好啦。我老自作主張慣了,所以我竟沒想到咱們還得問他呢。”
於是他們戀戀不捨地分別了,姚伯下了山往布露恩走去。
他和他那位跟歐林坡山上天神一般的女孩子分別了,他離開了她那種迷人的氣氛越去越遠了,那時候,一種新的愁煩使他臉上添了新的愁容。他現在又滿心感覺到他由於戀愛而陷入的那種左右為難的境地了。雖然遊苔莎外面上願意在一個沒什麼前途的訂婚時期裡等待,等待到他在他的新事業裡能站穩了腳的時候,但是他卻免不了有的時候看得出來,她所以愛他,並不是因為他對於他新近還過著的那種叫她極感興趣的生活,誠心反對,卻是因為他在按理應該屬於她的那個繁華世界裡,曾經待過。他們兩個會晤的時候,她往往不知不覺地或者露出一言半語,或者發出一聲嘆息。那就等於說:她雖然並沒拿他再回法國的京城作結婚的條件,而她只要結了婚,到法國的京城去卻是她心裡憧憬的;這種情況,把姚伯本來應該快樂的時光,剝奪了不少。和這件事一塊兒來的,還有他和他母親之間那種越來越大的裂痕。無論什麼時候,只要有任何小事使他比平常更明顯地看到他母親對他的失望來,他就非一個人很鬱悶地去散步不可;又有的時候,對這種情況的認識,引起了他精神上的騷動,使他大半夜睡不著覺。要是能叫姚伯太太看出來,他這種目的是一種非常穩妥、非常有價值的目的,並且看出來,他這種目的一點兒也沒受他熱愛遊苔莎的影響,那她看待他就要和以前毫不相同了!
所以,姚伯的眼光在愛和美放射出來的那種起初看著晃眼的輝光裡習慣了,他就開始看出來,他的地位有多窘了。有的時候,他後悔當初不該和遊苔莎遇見,跟著卻又認為這種想法太狠心了,馬上就又把它否定了。三種互相沖突的情況——如何取得他母親對他的信任,如何實行他作教員的計劃,如何使遊苔莎快樂——都得維持下去。雖然這三種裡,維持兩種就夠他辦的了,而他那種熱烈的天性,卻讓他連一種都不肯放棄。他對遊苔莎的愛,雖然像佩脫拉克對勞拉的愛①一樣地純潔,但是那番愛,卻使以前簡單的困難變成擺脫不開的枷鎖。那種地位,在他專誠一志、心無所戀的時候,已經就不簡單了,現在加上一個遊苔莎,更復雜得難以形容。恰好在他母親要容忍他頭一種打算的時候,他卻又弄來了比頭一種還要令人難堪的第二種,這兩種合起來,可就超過了他母親所能忍受的範圍了。
① 佩脫拉克對勞拉:佩脫拉克(1304…1374),義大利詩人,於阿弗農見勞拉,為她寫了許多情詩。評者謂,詩中多怨勞拉之狠心,不使得至歡極樂。其對勞拉之愛並非柏拉圖式的。但或又曰,他實未與勞拉通一語。吉本在其《羅馬衰亡史》第十七章則說,“佩脫拉克對勞拉之愛,是一空幻悠渺的熱烈戀愛,對一虛無縹緲的仙女而發。”
五 激言出口危機來到
還鄉……五 激言出口危機來到要是姚伯不跟遊苔莎在一塊兒,他就在家裡,像一個奴隸一般對著書苦讀;要是他不在家裡唸書,他就在外面和遊苔莎會晤。他們的會晤都進行得極秘密。
有一天下午,姚伯的母親去探望了朵蓀一趟,回來的時候,只見她臉上到處都顯出錯亂的樣子來,姚伯就知道一定發生了事故了。
“有人告訴了我一件我不明白的事,”他母親傷感地說。“老艦長在靜女店裡,對大家透露出來,說你和遊苔莎·斐伊訂了婚啦。”
“不錯,我們是訂了婚啦,”姚伯說。“不過我們結婚,可還得過好些日子。”
“我可覺得不大能過好些日子。我想你要把她帶到巴黎去吧,是不是?”他母親問。看她說話的神氣,她是認為事情毫無希望,所以索性懶得去管。
“我不回巴黎去啦。”
“那麼你弄一個太太,打算怎麼辦哪?”
“按照我對您講過的那樣,在蓓口辦一個學校哇。”
“這可真荒唐!那地方遍地都是教員啦。你又沒有什麼特別的資格。像你這樣,到那地方去,能有機會嗎?”
“發財的機會是沒有的。不過我用我這種又真實、又新穎的教育方法,那我一定可以給我的同胞們造很大的幸福。”
“做夢啊,做夢!要是真有什麼還沒發明出來的新方法,人家大學裡那些人,應該早就發明出來了,還等你發明嗎?”
“那永遠不能,媽。我這種方法,他們發明不出來,因為他們那些教授們,接觸不到需要這種方法的那一班人——那也就是沒受過初步訓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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