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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住到他那耽擱已久的教育計劃能夠實行的時候,如果那種時候有來到的一天。
他把每一個屋子觀察的時候,他覺得很不願意把他的父母和祖父母那種古老長久流傳下來的陳設,重新加以安排,去適合遊苔莎現代的觀念。那些古老尊嚴的傢俱裡,有一架身瘦個兒高、帶橡木殼的立鍾,鍾門上畫著昇天圖①,鐘座上畫著捕魚奇蹟②,有他祖母留下來的那個帶玻璃門兒的三角櫃,隔著玻璃門兒就能看見櫃裡帶花點兒的瓷器,有一個送食架,有幾個木茶盤,有一個掛在牆上帶鋼龍頭的貯水櫃——所有這些東西都往哪兒放才好哪?
① 昇天圖:耶穌被釘死之後,七日復活,復活後四十日升天。見《新約·使徒行傳》第一章第九節。
② 捕魚奇蹟:《新約·約翰福音》第二十一章裡說,耶穌死後,曾在提比哩亞海邊,向門徒顯聖。那時有幾個門徒打魚;一夜並沒打著。耶穌便出現,告訴他們往哪兒撒網,果得滿網的魚,門徒知道他是主。共打魚一百五十三條,網卻沒破。
他看窗臺上的花兒,都已經因為斷了水而死了,他把它們拿到外面的窗臺上,預備把它們挪走。他正在那兒這樣忙碌的時候,他聽見外面石頭子兒路上有腳步聲,跟著就有人敲門。
姚伯把門開開了的時候,義思站在他面前。
“你早上好,”紅土販子說。“姚伯太太在家嗎?”
姚伯把眼睛往地上瞧。“那麼你沒看見克銳或者荒原上別的人了?”他說。
“沒有。我在別處待了一個很長的時期,新近才回來。我上一次離開這塊地方的頭一天,我到這兒來過。”
“你還沒聽說發生的事兒吧?”
“沒有。”
“我母親——不在了。”
“不在了!”文恩機械地說。
“她現在待的地方,本來也正是我要去的。”
文恩把眼盯著他,跟著說:“我要是不看你的臉,我永遠也不會信你這個話的。你病來著吧?”
“我病了一場。”
“唉,這真是人事無常了!一個月以前,我跟她分手的時候一切還都好像是說,她要開始一個新生命哪。”
“好像的事變成了真的了。”
“你說的不錯。苦難教育了你,教你說話意義比我更深刻。我的意思只是說,她在這個世界上的生命①。她死得太快了。”
① 這個世界上的生命:克林把文恩前面說的“開始新生命”瞭解為死後的生命,故文恩有此解釋。
“那大概是由於我活得太久了吧。德格,我這一個月,為了我母親的死,很受了一番痛苦。你請進來吧;我這兒正想要找你哪。”
他把紅土販子領到了上一個聖誕節開跳舞會那個大屋子裡,兩個一塊兒在長椅子上坐下。“你瞧,”克林說,“這個壁爐現在是爐冷無煙的了。可是當初那塊只燒完了一半的木頭和那些灰燼都還熊熊發光的時候,她還活著哪。這兒的一切,還都沒有什麼變更哪。我現在是什麼事也作不了的了。我的生命只是像一個蝸牛那樣慢慢往前爬就是了。”
“她怎麼會死了哪?”文恩說。
姚伯就把她生病和死去的詳情說了幾點,又接著說:“經過這一場災難以後,任何別的痛苦,都算不得什麼了,都只能讓我感到有些不舒服就是了——我原先本來說要問你話來著,現在可好像醉人一樣,離開本題,瞎說起來了。我很想要知道知道,我母親跟你最後見面那一次,都跟你說什麼話來著。我想你跟她談的很久吧?”
“我跟她談了半點多鐘。”
“談我來著吧?”
“不錯。那一定是因為我跟她談了那一番話,她才往荒原上去的。毫無疑問她那是正要去看你的。”
“不過她既然那樣恨我,那她為什麼還會來看我哪?這就讓人不明白了。”
“不過我知道,她那時不生你的氣了。”
“但是,德格,一個當母親的,如果不生兒子的氣了,那她去看她兒子的時候,在路上病了,她還能說因為兒子可惡,她是一個心碎了的女人嗎?永遠也不能吧。”
“我只知道,她一點兒都沒責備你。她只為了過去的事埋怨自己,只埋怨自己,絲毫沒埋怨別人。這是我聽見她親口對我說的。”
“你聽見她親口對你說,我並沒待她不好,而同時可又有一個人,聽見她親口對他說,我待她不好,這真怪啦。我母親並不是那種沒有準脾氣的女人,毫無原故就一時一改變意見啊。文恩,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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