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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先生。可是韋狄先生因為不是個小子,鬧脾氣。這是他們在廚房裡說的;他們說的時候,還只當俺沒聽見哪。”
“克銳,我有話跟你說。”
“是,是,姚伯先生。”
“我媽死的頭一天,你可曾見她來著?”
“沒有,俺沒見她。”
姚伯臉上露出失望的樣子來。
“可是她死的那天早晨,俺可見她來著。”
克林臉上又明朗起來。“這比我要問的還更近哪,”他說。
“不錯,俺知道那是她死的那一天;因為她對俺說來著:‘我要看他去了,克銳,回頭我不用你給我拿作飯用的菜了。’”
“看誰?”
“看你呀。你不知道嗎,她那是正要往你這兒來的呀。”
姚伯帶著高度的驚異瞅著克銳。“你怎麼從前老沒提過這個話呀?”他說。“你敢說一定,她那是正要往我這兒來的嗎?”
“敢說一定。俺沒對你提那個話,因為俺新近就老沒看見你呀。再說,她不是沒走到你這兒嗎,那麼那還有什麼關係,還有什麼可提的哪!”
“我這兒還老納悶兒,不明白那樣的大熱天兒,她跑到荒原上去幹什麼!好啦,她沒說她要來作什麼嗎?克銳,這是我很想知道的一件事。”
“是,克林先生。她沒對俺說她要來作什麼,不過俺想她可不定在哪兒對別的人說過。”
“你知道她都對誰說過?”
“俺知道有一個人,先生,不過你可別在他面前提俺的名字,因為俺老在怪地方看見他,尤其是在夢裡。今年伏裡,有一天晚上,他像個凶神惡鬼①一樣直來瞅俺,把俺鬧得很喪氣的,有兩天的工夫,連俺那幾根頭髮都沒顧得梳。他好像是,姚伯先生,正在往迷霧崗去的小路中間站著的,你媽走到那兒了,臉上傻白傻白,像——”
① 凶神惡鬼:意譯。原作“刀劍、饑荒”。《舊約·耶利米書》第四十二章第十六節:“你們所懼怕的刀劍,在埃及必追上你們;你們所懼怕的饑荒,在埃及要緊緊追隨你們。你們必死在那裡。”
“啊,那是幾時的話?”
“今年伏裡,俺做夢的時候。”
“你只說這個人是誰吧?”
“就是那個賣紅土的德格呀,他在你媽來看你的頭一天晚上到你媽那兒去來著,跟你媽說了半宿話兒。他走到柵欄門跟前的時候,俺還沒完工回家哪。”
“我一定得見見文恩去——我早知道這件事就好了,”克林焦灼地說。“他怎麼沒來告訴我哪?”
“他第二天就從愛敦荒原上走了,所以大概不知道你要見他吧。”
“克銳,”克林說,“你得找找文恩去。我因為還有別的事,不然,我就自己去找他了,你馬上就去把他找著了,告訴他我有話跟他說。”
“白天找人俺倒是好手,”克銳說,一面遲疑地四圍看著那漸漸昏暗的陽光;“不過黑夜,姚伯先生,可就沒有比俺再不行的了。”
“你什麼時候高興就什麼時候上荒原上去找一找好啦,反正越快越好。最好明天就能把他找來。”
跟著克銳就走了。第二天來臨了,但是文恩卻沒來。晚上克銳來了,樣子很疲乏。原來他找了一整天,可沒打聽出紅土販子的訊息來。
“你明天不要耽誤工作,抽空兒再訪一訪好啦,”姚伯說。“要是找不著,就不用來告訴啦。”
第二天,姚伯起身往布露恩那所老房子那兒去了;那所房子,連帶庭園,現在都是他的了。他前些天因為病重,沒能作搬到那兒的準備;但是現在他卻非去檢視檢視房子的內部不可了;因為他是他母親那點兒小小遺產的管理人;他為作這件事,決定當天晚上在那所房子裡過夜。
他往前走去,不快也不堅決,只像一個剛從昏沉的睡夢裡醒來而慢慢走路的人那樣。他走到了山谷的時候,還是下午的前半。只見那個地方的神氣,那個時光的情調,都和過去的日子裡有這種場合的時候完全一樣;這種跟以前相同的光景,使他幻想,已經不復存在的她,會出來歡迎他。庭園的柵欄門鎖著,百葉窗關著,都正和出完了殯那天晚上他離開它們那時候一樣。他把柵欄門開開了;只見一個蜘蛛,已經在那兒結了一個大網,把門封到橫框上去了,它大概是以為這個門永遠不會再開的了。他進了屋子,把百葉窗拉開,跟著就動手把碗櫥和壁櫥搜查,把廢紙燒掉,同時琢磨,怎麼才是最好的安排,可以把遊苔莎接到這兒來住,因為他打算在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