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鍾夫人素日淡妝,今日罕見地穿了一條湖綠色極水靈的寬幅裙子,愈顯得年輕嬌嫩。
蘭芽驚訝莫名,脫口道:“哪個關漢卿?”
“還有哪個關漢卿啊?快走罷!”鍾夫人催促道,又一邊替蘭芽拿手帕一邊解釋:“本來昨日就該跟你說一聲的,但大夫人叫了我去說話兒,後來就忘了——”
蘭芽猶豫道:“這行麼?”
鍾夫人忽詭秘地一笑,衝蘭芽眨眨眼,硬拖著她的手向外走。
蘭芽身不由己,給她一路拉到了二門口,這才掙開,喘著氣低聲道:“王爺說過,叫我遠著些人多的地方,今日……”
鍾夫人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笑眯眯道:“你以為,不是王爺說話,我有多大的膽子,就敢帶你去茶坊?”
蘭芽愣了愣,鍾夫人不由分說,推著她已出了二門。
到了大門外,蘭芽立刻被門口的一乘小轎吸引住了:藤製的涼轎,材料樣式都不出奇,但轎子外頭枝枝蔓蔓竟攀著數十朵顫顫巍巍、好看煞人的喇叭花。
花朵嬌豔欲滴,顏色深淺自然,直可亂真。
蘭芽走近兩步,不由瞪大了眼睛:轎底四周比一般的轎子凸出了兩寸,內裡中空,填著一圈黑土——轎上竟是真花!
“這是姑媽的主意?”蘭芽驚喜問道。
鍾夫人得意地點了點頭:“我這轎子是京城掛了名的,不知多少人想坐呢,今日便宜你,來,咱們兩個一起。”
說著,已有丫頭來攙扶上轎。蘭芽小心翼翼地步入其中,鍾夫人跟在後頭,丫頭放下竹簾,轎伕一聲不吭地起了轎。
“王爺他……”
蘭芽終是有些不放心,一上轎就壓低了聲音問。
鍾夫人偏不接她的話,只問:“我這轎子好不好?”
“夫人真是蕙質蘭心。”蘭芽雖意不在此,卻是真心稱讚。
鍾夫人道:“我跟丞相說,這叫‘不敢比織女,步步望牽牛’!”
蘭芽愕然——喇叭花的確又叫牽牛花。這位夫人邀寵的本事可謂爐火純青,也真難怪丞相離不開。
“原來有個說法在其中,這就難怪了。方才我還想呢,喇叭花雖好卻無香,若是栽那又好看又有香氣的花,豈不更美?香氣又能解暑!”
鍾夫人看她認真的神情,大笑起來:“你想得美!又好看又有香氣的花,哪裡是這麼容易種的!轎上栽花,也就這死不了的喇叭花才成。哈哈哈!”
蘭芽也笑了。
天日還早,暑氣未聚,坐在清風麗日、碧影紅花之內,更覺心曠神怡。自失子而來,蘭芽還是頭一遭真心微笑。
關漢卿的“先聲茶坊”在城南,距相府不算遠,走了小半個時辰便到了。蘭芽下轎觀看,只見黑漆的大門兩旁斗大的金字寫著:先聲奪人,後起之秀!
她暗暗點頭:原來這位關老闆揚名的時日並不長。
門口停著不少轎子馬車,但外頭的人多是女眷。蘭芽更鬆了口氣,跟著鍾夫人邁步向裡走。
從亮地裡乍入暗室,她一時看不清周遭情勢,但覺左臂忽然被人用力一拽,身子已跌進了一雙有力的臂膀之中。
她並未驚叫,那是真金無疑。
真金的手有些涼,像夏日裡的一串玉石。
他牽著她上樓梯,踏得木製踏板吱吱呀呀地叫喚。光線漸漸明亮,蘭芽看清他穿著一身便裝,身材依舊高大結實,看去似乎胖了些。蘭芽不禁一怔。
真金看著蘭芽的眼神,低頭看了看自己,會意說道:“髀肉漸生!這些日子在宮裡,不上馬不拉弓,連門也少出,自然……”他忽然頓住了,掩飾地咳嗽了一聲。
“你怎麼來了?”
蘭芽低聲問。
周遭忽然透亮通明,他們已走到了樓梯盡頭,置身於一間小小廳室之中。真金不答她的話,輕聲問道:
“身子好些了麼?”
“好多了!你——今日怎麼有暇到這裡來?”
“我為公事。”真金語調柔和。
蘭芽扭頭看了一眼下面。
原來這是茶坊的一間雅座,居高臨下對著前頭演劇的臺子,在這裡能看見樓下賓客,樓下卻看不到這裡。十分安靜,隱秘。她看見臺子上頭已打起了待演劇目的名字,一行雪白肅穆的大字:感天動地竇娥冤。
“你要拿他怎樣?”蘭芽問。她在問關漢卿。
“不怎樣。我只來看看。”
“為何接了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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