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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著,你也該看看。”真金輕輕執了她手,兩人一同坐在八仙桌旁。
“你也該看看!”蘭芽一字字咀嚼著他的話。
在相府中,兩人難以相見,她卻時時覺得他就在身旁;此刻相依相偎,卻咫尺之遙,如同天涯。
“高麗又進貢了一批上好的白參,我已著人送去了,每日和上燕窩煮粥,聽說還算滋補。叫九歌她們在小廚房自己動手,別用旁人——這些天,身子可好些?”
真金凝視著她問道。
“好多了。”
“我哥哥,找到了麼?”沉默片時,蘭芽問道。
真金一直在派人尋找蘭芽的兄長,但始終沒有音信。
“現下還沒找到,你彆著急,終歸能找到的。你師父也還好,能吃能睡,前日還把大汗派去的說客罵了個狗血淋頭。”
真金知她終究要問文天祥,索性徑直告訴她。
蘭芽默然無語。
她的一隻小手被真金握在掌中,一時熱一時涼,如同二人此刻的心情:一時歡喜,一時悲傷。
78第七十八章
第七十八章
忽然臺下鑼鼓一聲;已有人高聲喝起彩來,原來戲已開場。
適才樓下笑語喧譁、吵吵嚷嚷,他二人激動過甚,各懷感慨;竟一句也沒聽在耳中。
“行醫有斟酌;下藥依《本草》,死的醫不活,活的醫死了……”劇中那賽盧醫一上場就引得眾人笑個不住。真金與蘭芽起初絕無觀劇的閒情,但終因叫好聲太過響亮;劇情又十分簡單,因此漸漸地也看入了神。
蘭芽想看關漢卿,每一個新人物上場;她都仔細辨認一番,但哪一個都不是。
這出雜劇講的是一對相依為命的守寡婆媳,蔡婆婆與童養媳竇娥,婆婆年邁,媳婦年少,仗著幾畝薄田勉強度日,誰知受鄉里一對潑皮、張驢兒父子欺侮,要強娶她二人為妻。
那父子窮兇極惡,逼到了門上,立等娶親。
此時臺上蔡婆婆萬般無奈,正與竇娥商議道:“如今他爺兒兩個都在門首等候,事已至此,不若連你也招了女婿罷!”
竇娥羞怒道:“要招你自招,我並然不要女婿。”
婆子叫屈道:“天爺,哪個是要女婿的?爭奈他爺兒兩個自家捱過門來,卻教我如何是好?”
臺下觀眾見這樣一個白髮蒼蒼的老婆子一口一個招女婿,都大笑起來。竇娥唱道:“怪不的‘女大不中留’,你如今六旬左右!可不道到中年萬事休!舊恩愛一筆勾,新夫妻兩意投,枉教人笑破口!”
真金不由失聲笑道:“這女孩兒好一張利口,就娶了回去,也是個氣人的,她女婿怕就是給她氣死的。‘女大不中留’?哈哈哈!”
蘭芽沒做聲。
關漢卿妙筆如花,這場劇臺詞流暢無比,詼諧生動,句句令人忍俊不禁。但蘭芽卻從震天的笑聲中隱約聽到了飲泣的聲音。
當初在周察府中,不知有多少“竇娥”,自己亦是其中一個。今日觀眾不少,那看臺之上,該也有許多“張娥”、“李娥”罷!
這茶坊佔地甚廣,少說也有數百座位,再加上擁擠在過道上的,人數更是驚人。那哭聲笑聲,混在一處,起初是哭聲小,笑聲大,演到第二折時,笑聲漸隱,哭聲和著恨聲、罵聲卻慢慢大起來。
原來張驢兒要強娶竇娥遭拒,一不做二不休,竟設下毒計,要用一碗羊肚兒湯毒殺蔡婆婆,霸佔竇娥。誰知陰差陽錯,羊肚兒湯並沒毒死蔡婆婆,反毒殺了張驢兒的父親。張驢兒見父親死了,不傷不痛,惡人先告狀,反過來誣賴竇娥投毒殺人!
兩家拉扯到了公堂之上,竇娥委屈自陳:
大人你明如鏡,清似水,照妾身肝膽虛實。那羹本五味俱全,除了此百事不知。他推道嘗滋味,吃下去便昏迷。不是妾訟庭上胡支對,大人也,卻教我平白地說甚的?
說到此處,哀哀痛哭起來,臺下已有人高喊起來:“把張驢兒千刀萬剮!”
然則太守桃杌,將告狀的都看做衣食父母,為收銀錢,不問青紅皂白,將竇娥嚴刑拷打——“千般打拷,萬種凌逼,一杖下,一道血,一層皮……”
竇娥在臺上暈厥幾次,太守仍不肯干休。臺下群情激奮,一聲聲高喊“狗官,糊塗官兒”!
打到最後,太守見竇娥抵死不認,便命拷打蔡婆。竇娥已是體無完膚、奄奄一息,但聽見打她婆婆,忙撐起身子攔住道:“住住住,休打我婆婆,情願我招了罷。是我藥死公公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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