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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開始之時,既無“可是”“但是”。又無“然而”“不過”,倏忽間完全止息,長時間的沉默籠罩四周。大塊頭不再打口哨,立在廚房與客廳的門口處以空漠的目光望著我。我不知道自己房間變成這般狼狽模樣花了多長時間。大約15分鐘到30分鐘。比15分鐘長,較30分鐘短。但從小個子目視勞力士錶盤時現出的滿意神情看來,我猜想這可能近乎破壞兩室一套住房所需標準時間。從全程馬拉松所需時間到衛生紙一次所用長度,世上實在充滿各種各樣的標準值。
“收拾怕是很花時間。”小個子說。
“算是吧,”我說,“而且花錢。”
“錢不錢當前不在話下,這是戰爭!算計錢是打不贏戰爭的。”
“不是我的戰爭。”
“至於誰的戰爭倒無所謂,誰的錢也無所謂。所謂戰爭就是這麼回事,聽天由命。”
小個子從衣袋掏出雪白的手帕,捂住嘴咳嗽兩三聲。又察看一會手帕,揣回原來的衣袋。也許出於偏見,我是不大相信身上帶手帕的男人。我便是如此存在為數甚多的偏見。所以不很受人喜歡,因為不受喜歡偏見也就越來越多。
“我們走後不久,‘組織’那幫人就會趕來。他們要調查我們,看我們闖入你房間搜尋什麼,問你頭骨在哪裡。但你對頭骨一無所知。明白麼?不知道的事無法告訴,沒有的東西拿不出來,縱使受到拷問。所以我們同來時一樣空手回去。”
“拷問?”
“免得你受懷疑,那些傢伙不知道你去博士那裡,知道這點的眼下只有我們。所以你不至於受害。你是成績優秀的計算士,那些傢伙肯定相信你的話,而以為我們是‘工廠’,並開始行動。我們早已算計好了。”
“拷問?”我間,“拷問,如何拷問?”
“過會兒告訴你,別急。”
“假如我把分類運算的實情告訴給本部的人呢?”我試著問。
“那一來,你就被他們幹掉。”小個子說,“這不是騙你,真的!你瞞著組織去博士那裡做了被禁止的模糊運算。光是這一件就已非同小可,何況博士又拿你來做實驗。這可不是兒戲!你現在的處境比你自已想象的危險得多。聽著,坦率地說,你一隻腳已經站在橋欄,要好好想一想往哪邊落才行。摔傷後可就追悔莫及。”
我們在沙發左右兩端面面相覷。
“有一點想問問,”我說,“我幫著你們對‘組織’說謊究竟有何好處?作為現實問題,計算士畢竟屬於‘組織’,而關於你們我則毫不瞭解。我何苦非得同外人勾結來欺騙自己人呢?”
“簡單得很,”小個子說,“我們把握了你所面臨的大致境況,正在利用你。而你的組織對你的處境還幾乎渾然不覺。一旦發覺,很可能除掉你。我們的估算百發百中。簡單吧?”
“可是,‘組織’遲早總要發覺的,無論境況如何。‘組織’極其龐大,而且不傻。”
“或許。”小個子說,“但那還需要一段時間。而在那一時間裡,如果順利我們也好你也好說不定可以解決掉各自的問題。所謂選擇就是這麼一種東西。要儘量選擇可能性多的,哪怕僅多百分之一。這和下國際象棋一樣,受挫的時候就逃,逃的過程中對方很可能出錯。
縱使再厲害的對手也不能保證不出錯。那麼……”
說著,小個子看了下表,朝大塊頭啪地打個響指。大塊頭旋即像接通電源的機器人一般猛地揚起下頦,三步兩步來到沙發跟前,屏風似的在我面前穩穩站定。不,與其說是屏風,莫如說更接近於露天電影場的巨型銀幕,擋得前面一無所見。天花板的燈光整個被他遮住,淡淡的陰影包籠著我,我驀然想起小時在校園觀看日蝕的情景。大家把蠟燭油塗在玻璃板上,用來代替過濾鏡觀望太陽。差不多已是四分之一世紀前的往事了,四分之一世紀的歲月似乎把我帶到了妙不可言的場所。
“那麼,”小個子重複道,“往下需要你稍微難受一下。稍微——或者說相當難受也未嘗不可。這是為你本人著想,只能請你忍耐。我們其實也不是想幹才幹的,實屬迫不得己,脫下褲子!”
我無可奈何地脫下褲子。反抗也於事無補。
“跪在地上!”
我乖乖地撤離沙發,在地毯跪下。以只穿運動衫和短褲的形象跪在地上實在有些奇妙。但還沒容我深想,大塊頭便繞到背後兩手插進我腋下,攔腰攢住我手腕。其動作一氣呵成,恰到好處。被勒得特緊的感觸自是沒有,但若想多少動一動身子,肩和手腕便如被擰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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