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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融入大氣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就是所謂‘古夢’。總之一句話,你的作用就像電的地線。我說的意思你可明白?”
“明白。”我說。
“影子一死,讀夢人便不再讀夢,而同鎮子打成一片。鎮子便是如此在十全十美的環境中永遠運轉不止。不完全的部分強加給不完全的存在,自身只一點點吮吸沉澱後的清液維持生命。難道你認為這是正確的?是真正的世界?是事物應有的面目?好麼,你要從弱小者不完全者的角度看問題,立場要站在獨角獸和森林居民一方。”
我久久凝視蠟燭的火苗,直到眼睛作痛。然後摘下眼鏡,用指尖拭去溢位的淚水。
“明天3 點鐘來。”我說,“你說得對,這裡不是我呆的跑方。”
世界盡頭與冷酷仙境
33。冷酷仙境(雨日洗滌物、計程車、鮑勃·迪倫)
正值週日,又是雨天,4 臺自動烘乾機塞得滿滿的。五顏六色的塑膠袋和購物袋分別掛在烘乾機把手上。烘乾室有3 個女子。一個是三十六七歲的主婦,另兩個看樣子是附近女子大學宿舍裡的女生。主婦百無聊賴地坐在電鍍椅上儼然看電視似的定定看著旋轉的洗滌物。兩個女大學生則並肩翻開《丁丁》。我進去時她們朝我這邊瞟了幾眼,旋即把目光收到自家洗滌物和自家雜誌上去。
我把德意志航空公司的塑膠袋置於膝頭,坐在椅上排號等待。女大學生兩手別無他物,看來東西已全部投入烘乾機轉筒。這樣,4 臺烘乾機若有一臺空出,便非我莫屬。估計不至於久等,我鬆了口氣。在這等場所眼望旋轉的洗滌物消磨一個小時——光這麼一想都令人掃興。剩給我的時間已僅有24小時。
我在椅子上放鬆身心,茫然注視著空間中的一點。烘乾室盪漾著衣服乾燥當中特有的氣味和洗衣粉味兒混合而成的奇異氣味。身旁兩個女大學生談論毛衣圖案。兩個都算不上漂亮。乖覺的女孩斷不至於週日午後在烘乾室裡看什麼雜誌。
出乎意料,烘乾機怎麼也停不下來。烘乾機自有烘乾機的法則,“等待過程中烘乾機半永久性地旋轉不已”便是其一。從外面看去洗滌物本已徹底烘乾,然而硬是不肯停轉。等了15分鐘,轉筒還是不停。這時間裡一個身段苗條的年輕女子提著一個大紙袋進來,
將一大包嬰兒尿布塞入洗衣機,開啟洗衣粉袋撒進去,合上蓋子往機器裡投硬幣。我原想閉目打個瞌睡,又擔心睡著時轉筒停轉而由後來者投入衣服。果真那樣,又要白白耗費時間,只好勉強打起精神。
我不由後悔:帶本雜誌來就好了。若看點什麼,便不至於昏昏欲睡,時間也轉瞬即逝。不過我弄不清快速打發時間到底正確與否。對現在的我來說,大約應該慢慢受用時間才對。可問題是在這烘乾室裡慢慢受用時間又有何意義呢?恐無非擴大消耗而已。
一想到時間我就頭痛。時間這一存在委實過於空洞。可是,一旦將一個個實體嵌入時間性的框架中,隨後派生出來的東西究竟是時間屬性還是實體屬性又令人無從判斷。
我不再思考時間,轉而盤算離開烘乾室後如何行動。首先要買衣服,買像樣的衣服。褲子已無暇修改,在地下決心定做的蘇格蘭呢料西裝也難以實現。固然遺憾,但只好放棄。褲子可用短褲湊合,就買件輕便西服、襯衫和領帶算了。另外要買件雨衣。有了它去任何地方的飯店都不在話下。購齊衣服約需一個半小時。3 點之前採購結束。到6 點約會時還有3 小時空白。
我開始思索這3 小時的用法。居然全無妙計浮上心頭。睡意和疲頓干擾思路的運轉,而且是在我鞭長莫及的遠處干擾。
我正在一點點清理思緒,最右邊那臺烘乾機的轉筒停止了旋轉。確認並非眼睛的錯覺之後,我環視四周:無論主婦還是女大學生都只是朝轉筒投以一瞥,坐著巋然不動,全無從椅子上欠身的意思。於是我按照烘乾室的規則開啟烘乾機的蓋子,把躺在烘乾機底部的暖乎乎的洗滌物塞進掛在門把手上的購物袋,再將我這航空袋裡的東西傾倒一空。然後關門投幣,返回坐椅。時針指在12時50分。
主婦和女大學生從背後靜靜打量著我的一舉一動,繼而目光落在我已放入洗滌物的烘乾機轉筒裡,又瞥了下我的臉。我也抬起眼睛,看了看容納我帶來的衣物的轉筒。根本問題在於我投入的洗滌物的數量非常之少,又清一色為女人的外衣和內衣,而且無一不是粉紅色。
不管怎麼說都未免過於惹人注目。我煩躁得不行,便把塑膠袋掛在烘乾機把手上,到其他地方消磨這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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