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部分(第2/4 頁)
穿過它們的聖域並向其巢穴逼近。說不定抓住我們給點厲害的看,千萬別離開我喲!哪怕離開一點點,它們都會伸出胳膊把你拖到什麼地方。”
我們把連著兩個人的繩子縮得很短,保持50厘米左右的距離。
“注意,這邊的壁沒有了。”女郎用尖銳的聲音說著,用手電筒照著左側。
如她所說,左側的壁不知何時無影無蹤,而代之以濃黑濃黑的空間。光線如箭一般穿透黑幕,消失在前方更濃重的黑暗裡。這黑暗宛似喘息的活物,不停地蠕動。黑得那般令人毛骨悚然,猶若稠稠的果凍。
“聽見了?”她問。
“聽見了。”
現在我也可以真切地聽見夜鬼的聲音了。不過準確說來,較之聲音更近乎耳鳴,近乎穿過黑暗如鑽頭一般直刺耳鼓那種無數飛蛾的呻吟。呻吟在洞壁之間劇烈地迴響,以奇異的角度旋轉著鑽進我的耳鼓。我恨不得當即扔開手電筒,蹲在地面用雙手死死捂住耳朵。似乎全身上下所有的神經都在遭受仇恨的銼刀的折磨。
這種仇恨不同於迄今為止我體驗過的任何一種仇恨。它們的仇恨如地獄之穴刮出的疾風一般試圖將我們一舉摧毀,毀得粉身碎骨。彷彿將地下的黑暗一點點收集濃縮起來的陰暗念頭,以及在失去光和眼睛的世界裡被扭曲汙染的時間河流,聚成巨大的塊體劈頭蓋腦朝我們壓來。我還從不知道仇恨居然有如此的重力。
“不要停步!”她朝我耳朵吼道。聲音乾乾巴巴,但不發顫。
經她如此一吼,我才意識到自己已止住腳步。
她使勁一拉系在兩人腰間的繩子,說:
“不能停,停下就完了,就要被拖到黑處去。”
然而我的腳還是沒動。它們的仇恨將我的雙腳牢牢固定在地面。我覺得時間正朝著那怵目驚心的太古記憶倒流,自己則無處可去。
黑暗中她狠狠打我一個嘴巴,一瞬間幾乎使我耳聾。
“右邊!”我聽得她大聲吼叫,“右邊,邁右腳,右邊!笨蛋!”
我好不容易向前抬起簌簌發抖的右腳。同時覺察出它們的聲音裡混雜著一絲失望。
“左邊!”
在她吼叫之下,我邁出左腳。
“對了,就是這樣,就這樣一步步往前移動。不要緊?”
我答說不要緊。其實自己也搞不清說沒說出聲來。我所知道的,只是夜鬼像女郎警告的那樣力圖把我們拖入更濃郁的黑暗。為此它們把恐懼從我們的耳朵浸入體內,首先把腳固定,再慢慢拉到手裡。
一旦起步,我不由湧起一股急欲掉頭回跑的強烈衝動。恨不能馬上逃離這個險境。
女郎似乎看出我的心情,伸手緊緊握住我的手腕。
“照著腳下,”她說,“背貼牆,一步步橫走,明白?”
“明白。”
“千萬別往上照。”
“為什麼?”
“夜鬼就在那裡,就在頭頂。”她竊竊私語似的說,“絕對不能看夜鬼,看見就再也別想邁步。”
我們在手電筒光下確認著落腳處,一步步橫走。不時掠過臉頰的冷風送來一股死魚般的令人作嘔的氣味,每次我都幾乎屏住呼吸,恍惚進入巨魚那內臟冒出蛆蟲蠕動的腹腔。夜鬼的聲音仍響個不停。聲音很令人不快,彷彿從不該出聲的地方勉強擠壓出來似的。我的耳鼓依然敞著被鑽開的洞,口中酸臭的唾液連連湧出。
但我還是機械地橫邁腳步,全神貫注地交替移動左腳和右腳。女郎有時向我說句什麼,可惜我的耳朵聽不確切。我猜想,只要我還活著,恐怕就無法把它們的聲音從記憶中抹除,而不知何時將再度連同黑暗朝我襲來。並且遲早用黏糊糊的手牢牢抓住我的腳腕。
我已弄不清進入這噩夢般的世界後過了多長時間。她手中的夜鬼干擾器表示依然運作的小綠燈依舊亮著,時間應當不會很久。但我還是覺得有兩三個小時。
不一會,我突然感到空氣的流勢遽然一變。腐臭減弱,耳朵的壓力如潮水般退去,聲響也有變化。覺察到時,夜鬼的聲音也已變成遙遠的海嘯。最險惡的地段已經穿過!女郎把手電筒往上照去,光亮重新照出巖頂。我們靠著巖壁,深深吁了口氣,用指尖抹去臉上黏糊糊涼絲絲的汗水。
兩人都久久緘口不語。夜鬼遙遠的聲音也很快消失,沉寂再次籠罩四周。惟有某處水滴落地的低微聲響虛幻地盪開。
“它們恨什麼恨得那麼厲害呢?”我問。
“恨光明世界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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