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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咕咕嚕嚕地沉下去。那老牛卻是站在樁邊,怎麼也拉不動它走,只任水在它的腳下打著漩,慢慢地漲上來。它就那麼站著,眼中流著淚,一直流著淚,水慢慢地漲到它的腹部,再往上漲去,它依然那麼站著。
漲水那年,很快流行起幾十年前爆發過的血吸蟲病,一個個腹部脹起的男男女女,陳菁彷彿看見他們腹內漲著白色的水。水漲著漲著,一些體弱的老人孩子死去了,就葬在退了水的淺灘上。陳菁一直沒有回村幹過農活,她從抗洪救災隊到防病治病隊,後來當了赤腳醫生。再後來,知青回城的政策落實了,她沒有回她原來下放的城市,她把戶口遷到了鎮上,進了鄉衛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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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門之陳菁(8)
陳菁又見到了馮曾高。馮曾高突然出現在鄉衛生院小屋的門口。她抬頭看他,手下給病人扎著的銀針,顫動了一下,扎偏歪了。她努力安靜下來,低下頭去把針細細地扶直,慢慢地再探著紮下去。這一刻,她像沒有注意到馮曾高的存在。
她還是感覺到他在她辦公桌的對面坐下了。小辦公桌很破舊了,桌腳都是釘接的,用了力會搖搖晃晃的,她在上面寫字時總要懸著一把勁。桌上堆著一些醫療書,還有一些病歷。他的半個身子矮下來,腹部衣服平整。他照舊是坐得直直的。她看到那雙桌下的腳平放著,她沒抬頭,也像是看到他臉上笑笑的神情。
針下的氣感消失了,她覺得針下空空蕩蕩的。她上下用著補針,努力去尋求那氣感,病人的腿動了一下。她輕聲問:“疼嗎?”病人咳了一聲。她改用了瀉針,那得氣之感彷彿一下子無影無蹤了,怎麼也無法找到了。氣為丹田之氣,無字下面四個點,是古代的氣字。陳菁覺得自己感覺中的氣找不到了,精神中的氣找不到了。她停下了針,像是要靜一靜,吸上一口氣。她考慮著是不是把針拔出來,病人是不會明白這一點的。然而,她覺得這樣做,很不對勁。正好有一個馮曾高在場,一時她有點不知如何是好,她做醫生這麼多年,似乎還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情況。
這時馮曾高說起話來,聽得出他是對病人說的。她手停著聽他說。她一直沒抬起頭來。
“你聽過我的名字沒有?馮曾高。我是被人稱神醫的那個。嗯?……”他的聲音拖得很長。
“聽過聽……過,都說縣裡來了一個神醫,說上臺講講吓面聽聽,病就好了。說做一個氣功一千里路外都能收得到……”說話的是送病人來的家屬,那個年輕的小夥子。看病的是一箇中年的男人,是小夥子的父親,傷了腰有半個月了,幾乎每天來扎針。
“你就是神醫?求求你醫醫我,我這個腰能醫得好麼?我都不能動個把月了……”
病人像見了救星似的向馮曾高求救起來。陳菁手不動了,她抬起頭,看著馮曾高,她還沒見過馮曾高真正地行過醫。
“你信不信我是神醫?”陳菁看到馮曾高臉上笑笑的。他的眼發著亮,直盯著病人。病人家屬馬上說:“信信,信。”病人也跟著點頭。
“你們大概也聽說過我是醫信的人,不醫不信的人。既然他不信我,我醫他也沒用……”馮曾高笑笑地,突然說,“那麼,你們怎麼不到縣城去聽我講?”
小夥子怔了一怔,這時病人反應卻快,說:“聽說十元錢一張票,還不一定買得到。再說我們也相信陳醫生。”他移眼看看陳菁,他猜想馮曾高是來看陳醫生的,他相信他們倆的關係;最後一句話,是帶點農村人特有的狡黠說出口來的,並存有一點冒險的試探。
“是麼?”馮曾高依然笑笑的,“那麼你是相信的,我的話你們聽不聽?”
“聽聽,聽!”小夥子說著。病人也點著頭。
“好,也算是有緣,聽好了,我只醫有緣之人,不相信我能醫的人是醫不好的。有不相信我能醫的人在旁邊干擾我,我也是不醫的。再有回去你們不能對任何人提起我來過的,其實我只是幫陳醫生一下……好,你把針起來吧。”
陳菁順從著他的話起著針,她自己也弄不清為什麼順從他。似乎她也相信他真是一個不同尋常的神醫。
病人和病人家屬都朝馮曾高看著,那目光中滿是相信和尊崇。陳菁也儘量懷著相信神秘的意念,她心裡帶有一點害怕。她不知自己是害怕他的舉動,還是害怕另外的結果。馮曾高卻朝她移過頭來,笑笑地問:“你在這裡十多年了?”
陳菁“嗯”了一聲。
“你的家傳是治外傷。”
陳菁又“嗯”了一聲。
馮曾高又似乎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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