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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津津有味。在他經過的地方都是被翻亂的土和葉片。他吃完了搓著手,不再去回味,一切不在他心裡了。他再去物色新的食物。她知道他是嘗新鮮,她無法阻攔他的行動,相反她跟著他,盡力地向他介紹著鄉村的一切。
馮曾高很快又想起了一種特別的吃法,似乎是她先對他說到了山芋的烘燒,這就引起他用火的製作。他把那些挖出來的可燒和不可燒的作物都懸在自制的火架上,他在下面點起火來。她有點恐懼地看著他點火的舉動。多少年中她對火忍不住懷有害怕。火在野田裡燃起來,她又一次感到已冷了的感受又熱了起來。她控制著自己去面對考驗。她依然和他搭著話。他的眼抬著,看得遠遠的。遠遠之處只有青天和稀稀落落的村莊。她聽見他說,這麼一塊一塊全是山的地方,就是大風颳起來,也燒不了幾間房子吧。她聽了有一種安全感,心裡像喘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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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門之陳菁(7)
站在湖堤上的馮曾高手叉著膜,他那瘦削的身子像在風裡起浮,他看了一會兒湖水,眼神迷迷的。從湖面上望過去,一片白色茫茫,越往遠處,越顯得茫茫然,白得發灰一般。湖上的天空也從青往白轉,一兩隻湖鳥飛在湖上,翅膀扇動著,形成白色上的一個移動的小黑點。白色的水流淌著,平緩的湖波輕輕地湧動。陳菁很想自己也迷迷地看下去,但她缺乏一種迷勁,漸漸有水移上來要淹沒她的感覺。馮曾高突然低下頭來,看著腳下的堤壩,接著用腳踏了踏,說:這麼矮這麼不結實的堤壩怎麼經得了漲起的湖水!陳菁還從來沒想到堤壩的高低。她過去看了看,發現湖水還離堤壩矮著呢。只是她的心裡有著一種疑惑。後來他們下了船,把船盪到了湖裡。馮曾高不會划船,但他不住地動著槳,船一直是搖搖晃晃的,好容易船到了湖中間。馮曾高用槳在水裡探下去,發現只有一槳深就到了湖底。他似乎失望地抬起身來。湖風吹著他身上的春秋裝,鼓起在他瘦削的身軀上。他站在船頭,小船微微上下浮動著,也許船顛了一下,就見他的手臂向上抬起。從船後看過去,他舉在肩上的兩隻手,映著白色的天空,透著暗暗的淡紅,象琥珀般的半透明的。他就把手那麼抬著,身子隨船在搖晃著。他旋著身,看著四周,後來他說著:都是水,都是水,水漲起來,漲起來,漲過堤壩,滿世界都是水,那一片窮田破房子又有什麼意思,不如都是水,都是水。他就那麼朝水舉著手,他的神情中有一種迷醉的感覺,他叫她也想一想,就象當年在鐵路旁燒紙和雜物時想讓火燒起來一樣。想一想水漲起來,漲到堤壩,堤壩破了,水淹出去,水自由地衝出去,滿世界都是水了。她使勁地抑制自己不去這麼想,她發現他在盯著自己。她微微閉了一閉眼,那水漲的形象浮了上來,她抑制著自己的想象,水依然漲上來,漲上來的意象跳閃了幾下。她說,要是水漲上來,不會淹死人麼?馮曾高笑笑著說:淹不死你的,反倒會稱了你的心願。陳菁想說,難道我的心願就是要淹死別人麼?她沒說出口,她在他面前,很不想和他爭辯,只想移開那個話題。
漲吧漲吧,他突然大聲朝著天空,而不是朝著湖水叫著。陳菁也笑著,她很想跟著他叫兩聲,在一片白茫茫的湖水中,扯起嗓子叫上兩聲,會有一種很放鬆很自由的感覺。不過她沒有叫,她抑制住了自己。在她的心裡,應聲似的叫著,那聲音傳得很遠很遠。彷彿湖水正在漲上來,慢慢地無聲地漲上來。她望著他的背影。他朝她又轉過身來,他的臉上帶著一點裝出來的惡意的表情。她笑起來,放鬆地笑起來。他卻沒笑,只是望著她的笑。她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麼笑過了,以後,好像也再沒這樣笑過。
馮曾高在鄉下住了幾天,就走了。他走了以後的幾天中,陳菁還幾次夢見那白色的水漲上來,慢慢地漲上來,白色的水上映著他笑的表情,笑的回聲卻是她自己的。遠遠地,透映過來的回聲,很淡很輕卻很清晰的回聲。
有多少回,陳菁下湖罱湖泥,她還會想著水漲的感覺,那映像一跳一跳的。那年汛期,大江水漲上來,湖水漲上來,一直漲到堤壩口,多年失修的堤壩岌岌可危,堤壩上到處響著鑼,叫著聲聲築壩的喊叫。壩終於還是破了。白色的水湧過去,直湧過去,許多的村子都淹了,倒坍了許多的房子。許多日子裡,陳菁參加抗洪救災,撐著小划子在原來的田上劃來劃去。沒聽說淹人,死的倒是一個救災的隊員,那是一個意外的事故。水上飄著死去的牲畜的屍體。一半沒在水裡的大樹枝上,搖搖地站著咯咯叫著的雞。水漲上來時,那豬不是往高處跑,而是一直往深水當中遊,遊著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