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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財富來做一些文明等級更高的事情了。這樣,後來他們發生軍事對峙,也就各自代表著前後不同的歷史痕跡。簡單說來,黃帝要比炎帝進步一點。所謂“軒轅之時,神農世衰”,就傳達了這樣的資訊。
在我的猜想中,炎帝和平務實,厚德載物;而黃帝,則氣吞山河,懷抱千里。
據《 商子 》記載,在炎帝的部落裡,“男耕而食,婦織而衣,刑政不用而治,甲兵不起於王”。這實在是一個讓後人永遠嚮往的太平世道。《 莊子 》也有記,說那個時期“耕而食,織而衣,無有相害之心”。按《 莊子 》的說法,那還是一個“民知其母,不知其父”的母系社會。其實,從其他種種跡象判斷,那已經是一個從母系社會向父系社會過渡的時代。
黃帝就不一樣了。男性的力量大為張揚,溫柔的平靜被打破,試圖追求一種更加宏大的平衡。《 五帝本紀 》說黃帝“習用干戈”,“修德振兵”,“撫萬民,度四方”,儼然是一位騎在戰馬上俯瞰原野的偉大首領。
黃帝所達到的高度,使他產生了統治其他部落的雄心。這在大大小小各個部落互相殺伐的亂局中,是一種自然心理。而且,從我們今天的目光看去,這也是一種歷史需要。
大量低層次的互耗,嚴重威脅著當時還極為脆弱的文明底線,因此急於需要有一種力量來結束這種互耗,使文明得以儲存和延續。於是,一種鴻蒙的聲音從大地深處傳出:王者何在?
這裡所謂的“王者”,還不是後世的“皇帝”,而是一種不追求個人特權,卻能感召四方、平定災禍的意志力。但是,這種意志力在建立過程中,必然會遇到無數障礙,其中最大的障礙,往往是與自己旗鼓相當、勢均力敵的強者。對黃帝而言,第一是炎帝,第二是蚩尤。
炎帝的文明程度也比較高,歷來也曾收服過周邊的一些部落,因此很有自信,不認為自己的部屬必須服從黃帝。
就自身立場而言,這種“保境安民”的思維並沒有錯,但就整體文明程序的“大道”而言,卻成了阻力。而且,在這個時候,他的部落已經開始衰落。
黑格爾說世上最深刻的悲劇衝突,雙方不存在對錯,只是兩個都有充分理由的片面撞到了一起。雙方都很偉大和高尚,但各自為了自己的偉大和高尚,又都無法後退。
黃帝和炎帝,華夏文明的兩位主要原創者,我們的兩位傑出祖先,終於成了戰爭的對手。
作為他們的後代,我們拉不住他們的衣袖。他們怒目相向,使得一直自稱“炎黃子孫”的我們,十分尷尬。但說時遲那時快,他們已經打起來了。
不難想象,長年活動在田野間的農具發明家炎帝,必然打不過一直馳騁在蒼原上的強力拓展者黃帝。這個仗打得很慘。
慘到什麼程度?只知道,從此中國語文中出現了一個讓人觸目驚心的用語:“血流漂杵”。杵,舂糧、捶衣的圓木棒。戰場上流血太多,把這樣的圓木棒都漂浮起來了,那是什麼樣的場面!
這場戰爭出現在中國歷史的入場口,具有宏大的哲學意義。它告訴後代,用忠奸、是非、善惡來概括世上一切爭鬥,實在是一種太狹隘的觀念。很多最大的爭鬥,往往發生在文明共創者之間。如果對手是奸佞、惡棍,反而倒容易了結。長期不能了結的,大多各有莊嚴的持守。
遺憾的是,這個由炎黃之戰首度展示的深刻道理很少有人領會,因此歷來總把一部部難於裁斷的傷痛歷史,全然讀成了通俗的黑白故事。
黃帝勝利後,他需要解釋這場戰爭,尤其是對炎帝的大量部族和子民。他對於死亡了的炎帝動用了一個可重可輕的概念:無道。至少在當時大家都明白,這不是說炎帝沒有道德,而是說炎帝沒有接受黃帝勇任王者的大道。
這種說法延續了下來。賈誼的《 新書·益壤 》記載:
炎帝無道,黃帝伐之涿鹿之野,血流漂杵,誅炎帝而兼其地,天下乃治。
這樣的記載猛一讀,會對炎帝產生負面評價,其實是不公平的。
這裡所說的涿鹿之野,應為阪泉之野,涿鹿之野是後來黃帝戰勝蚩尤的地方。黃帝戰勝蚩尤的事,另是一番壯闊的話題,容我以後有機會再仔細說一說。而且,一定要說。
五
黃帝相繼戰勝炎帝和蚩尤之後,威震中原,各方勢力“鹹尊軒轅為天子”。原來炎帝的部落與黃帝的部落地緣相近,關係密切,很自然地組成了“炎黃之族”。這中間,其實還包含著蚩尤和其他部落的文明。後來,各地各族的融合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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