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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沒有說話,過了一陣,她又繼續說,聲音仍然很微弱、很猶豫,也很恐懼:“他……他們大吃大喝的……我們實在……負擔不起。”
“你們有沒有參加過什麼舞會、宴會,或是其他的社交活動?”侯爵問。
“拉蒂參加過—……兩個舞會,”愛莉西亞答道,“可是,都不是什麼……重要的舞會。”
“你為什麼沒有跟她一起去?”
“我沒有……錢買……晚禮服。拉蒂實在太美了,我覺得……沒有讓真正合適她的那些人……看到她……真是太……太可惜了。”
她定定地望著侯爵,彷彿乞求他能夠了解她的心情。
他臉上的寒霜使她覺得很不安,她說:“我使你……生氣了。我本來……不想告訴你這些事的……除了……摩太爾爵士以外,其他的事……我想……我可以……應付得了。”
“我沒有生你的氣。”侯爵說。
他忿怒的是,象摩太爾·威格夫這種放浪形骸、舉止粗暴的人,竟然敢糾纏象愛莉西亞這麼純真善良的女孩,真是太不可饒恕了。
“我這樣來……打擾你……耽誤你的時間……真的很……抱歉,”她說,“可是除……你以外……再沒有人可以替我出主意了……而且……”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我們的……錢差不多……用光了!”
“才三個禮拜啊!”侯爵叫道。
用不著愛莉西亞解釋,他已經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費得史東夫人並沒有盡到做監護人的責任;這個貪婪的女人榨取了兩個從鄉間來的女孩僅有的一點錢財,卻沒有好好照顧她們,也不替她們安排社交活動。
如果有任何人看上這兩個女孩,只要他不斷進白蘭地酒,即使是摩太爾·威格夫這種無賴,費得史東夫人也絕不干涉他的行動。
侯爵生平最痛恨的,就是自己的計劃受到阻撓。只要他決心做某一件事,他就絕不容許這項計劃因困難險阻而機淺。對人為的疏忽所造成的缺失,他尤其無法忍受。
此刻,他告訴自己,都是因為他和達格岱爾在找費得史東夫人為監護人之前,沒有深入調查她的環境背景,所以才造成這次的錯誤。
他們只想到她是明頓家族的一員,又經常寫信來討好侯爵,就貿然認定她是合適的人選。
侯爵對這件事不埋怨任何人,只深深責怪自己。
看著愛莉西亞那副嬌弱、無所適從的樣子,他決定立刻採取行動,替她解決這些困難。
“請……請你原諒我。”她說道。
他暗想,絕大多數的女人無論碰到什麼事情,總是喜歡抱怨別人,只有她,竟然會為了原本就應該由他來承擔的錯誤,而向他卑微地道歉。
其實在他這一輩子裡,碰到的麻煩事已經數不清了。他的每一個情婦,都會給他帶來一大堆問題,其中大多數都是向他索取珠寶、金錢,此外,還有各式各樣刁鑽古怪的要求。為了逃避這些問題,他真是用盡了心機,使盡了手腕。
愛莉西亞坐在他的對面。睜谷一雙灰色的眼睛望著他,那種既憂愁又歉然的神態,使侯爵動容了。
他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茫然地望著花園中的景物,心裡在盤算,對這件混亂、棘手的事,該怎麼處理。
突然,他想起了樓上的母親。
“你在這裡等我!”他匆匆地對愛莉西亞說道,然後就走出房間,關上了門。
他看見他的財務總管正站在大廳裡,顯得很焦躁不安。
“大人,真抱歉,”他說,“我告訴管事說,您在書房裡有個約會,我的意思是說我和您約好要談點事情,結果他誤會了,剛好明頓小姐來見您,他以為您約的是她,就把她帶進去了。”
侯爵一邊走,一邊聽達格岱爾先生的解釋。
“反正我是該見她的,達格岱爾,”他說。“回頭再告訴你,現在我要去見我母親。”
他急急地說完,就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梯,走進他母親偽房間。
他進去的時候,她正坐在床上,手裡捧著一杯茶。
她的臉上泛著紅暈,困頓的神色消失了,似乎這一覺睡得很好。
“契爾敦!”她叫道。“沒想到你這個時候會有空!”
“媽媽,我要請您替我出個主意。”
“好啊!”他母親說。“來,坐下,你要不要喝杯茶?”
她指指床邊的銀製茶具,侯爵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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