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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拭他流血的傷口。他才突然勃起,翻身壓住這生動活潑的女人,做成了他生來還沒有過如此重大的那事。
天將亮之前,他從林的房裡出來,院裡四下漆黑,一棵老柿子樹頂上方天空墨藍。林悄悄挪動門槓,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開了。他側身出門,回頭見鑲滿一顆顆鉚釘老舊的大門合上綴,便推車走到衚衕當中。他不急於騎上腳踏車—聽著自己的腳步穿過”個又一個衚衕,不想就回去。同屋的老譚要是問起,還得費口舌編排。大街上,腳步聲被都市正在甦醒的種種聲響漸漸掩蓋了。農民運送蔬菜的騾馬車,柏油路面上鐵掌聲清脆,油餅豆漿鋪子鼓風機嗚嗚響,空蕩蕩的頭班無軌電車呼嘯而過,前前後後的腳踏車和行人也越來越多。他深深呼吸,肺腑舒張,那種清新令他十分快意,體味到一種恬靜的自信。
中午,在機關的大飯廳他見到林穿了件長袖衫,還繫了條紗巾,把衣領子都紮起來。坐在一張飯桌上的同事剛走開—林瞟他一眼,悄悄說了句:
“我脖子弄紫了,都是你唏的。”隨即低頭抿嘴一笑,並沒有責怪的意思。
他很難說是不是愛林,卻從此貪戀那姣美的身體。他們又一再約會,可他不能經常上林家。要是她父母在,還得恭聽他們對國家大事發表感慨,少不了一番教導。他得在老人面前表現良好,好像他也是革命後代,順應他們說些言口不由衷的話。直到兩位老人打哈欠,離開客廳,林才遞過眼色,同他說些機關裡的屁事,熬到她父母那邊房裡的響動平息,他起身,大聲說幾句告辭的話。林同他一起出了客廳,到熄了燈的院子裡,他再悄悄拆進�廊,靠在廊柱後,等林把客廳和她自己房裡的燈二關了,再暗中溜進她房裡,徹夜盡歡。
可他寧願同林在外面約會,公園裡或城牆限下,紫丁香和迎春花叢裡,把上衣鋪在地上,再不就靠在棵大樹上,站著匆匆野合。要是林的丈夫到軍事基地出差,星期天一早,兩人便去郊區八大處的山窪裡,待上一天,直到斜陽西下,晚風颼颼,在暮色中摸索下山,趕最後”班公共汽車回城。有時乘火車去更遠的西山,在發現北京猿人的門頭溝,或隨便哪個只停一分鐘的小站下車,帶上此一吃的,爬到個望不見道路的山頭背後,在太陽下,呼呼的山風中,儘可放肆。只有這時,躺在荒草中,望著空中飄浮的雲緩緩移動!沒有顧慮,沒有風險,男歡女愛,他方才感到自在。
林比他大兩歲,一團烈火,愛得炙熱,有時甚至喪失理智。他不能不控制佔日己,林敢於玩火,他卻不能不考慮可能的後果。林無意同丈夫離婚,即使提出同他結婚,林的父母也不可能贊同,接納像他這樣平民出身連個共青團員都不是的女婿進入這革命家庭。再說,林的丈夫有軍人家庭的後眉,要告到他工作單位去,懲罰落不到林的頭上,遭殃的只能是他。那時候林也會清醒,不可能同家庭決裂,喪失掉這優越的地位,同他去過小百姓的日子。那時候,在婚姻法之外,又有了新規定,機關職工得年滿二十六週歲才許可結婚登記。日新一日曠古未有的新社會,愛情和婚姻都是為革命,當時的新人、新事、新戲、新電影就這樣宣講,公家發的票,還不許不看。
一天,局長辦公室的秘書越過科長、處長直接找他,要他立即去主任的辦公室一趟,他便明白絕非是工作上的事。主任王琦同志,一位中年女人,持重而慈祥,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辦公桌大小也表明幹部的等級。王琦同志起身,把辦公室的門關上,更表明非同尋常,他立刻緊張了。主任居然讓他坐在長沙發上,自己拉過張皮面的靠背椅,特意表現出為人隨和。
“我工作很忙,”這也是實在話二沒有時間和你們這些新來的大學生們談談、心,來這裡工作多久了?”
他作了回答。
“習不習慣機關的工作?”
他點點頭。
“聽說你很聰明,勝任工作也快,業餘還寫作。”
主任甚麼都知道,都有人彙報,接著便告誡道:
“不要影響到本職工作。”
他又趕緊點點頭,幸好還沒人知道他寫的甚麼。
“有女朋友沒有?”
這便切入主題,他、心立刻跳起來了,說沒有,可霎時感到臉紅。
“倒是可以考慮,找個合適的物件,”強調的是合適,
“但結婚還太早,革命工作做好了,個人生活問題就好解決。”
主任說只是隨便談談,語氣始終那麼安詳,可這談話也在做革命工作。主任並非同他閒談,起身開門之前,便點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