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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真正的〃英雄〃是這些承受、〃經歷了磨難的人〃,〃他們絕不是等待別人憐憫的難民〃,最終解救者是他們自己,而且也是他們拯救了我們這些早已麻木的、沉淪了的靈魂。一切〃感恩和歌頌〃只能歸於這些受難者和〃抗震救災〃的真正承擔者。(何帆:《每一共同經歷了磨難的人都是英雄》)
我自己在整個抗震過程中一直處於焦慮不安之中,我感到了自己的無力,甚至因此有愧疚之感。在這許許多多的人都投入救災行動中時,我特別感到了思想的無力;但我又不能放棄思想,這可能是我唯一能夠做的,而且是應該做的。而因為思考,又帶來了新的焦慮。昨天,我在報上看到了一篇《北京志願者說》,說他〃好害怕一件事情發生〃:當〃災難過去〃,〃大家都恢復正常作息〃,會不會就忘記了這些受難的孩子呢?〃我害怕他們已經被拋棄過一次了,他們不能承受再被忽略拋棄一次的二度傷害!〃(2008年5月21日《北京青年報》)
我也有這樣的恐懼,即災難過去〃以後〃的恐懼。災難畢竟是一個非常態的狀況,人們最終還要回到常態之中;我的憂慮正在於,回到原來固有的生活裡,我們會不會故態復萌,又恢復了那個自私的、頹廢的自我,那種冷漠的、互不信任的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那樣一種僵硬的、官僚化的權力運作?……我相信這絕不是杞人憂天,因為我們體制的弊端依然存在,我們國民性的弱點依然存在。
這裡,我想特別談談國民性的問題。是的,這一次抗災,讓我們看到了中國國民性極其可貴的一面。這個民族有著一種難得的生命的堅韌力量。平時,看起來惰性很強,但凡有一條退路,就絕不思變革和前進,寧願妥協、遷就、得過且過;但一旦到了危難時刻,就能突然爆發出一種自救的力量,即所謂〃置之死地而後生〃,或者叫〃絕路逢生〃。這就是我們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民族,經歷了一次次民族危亡,而又始終不亡不倒,屹立於世界民族之林的一個基本原因。這一次抗災就是這樣的民族精神的大爆發,是一次民族自救。但起之也速,退之也快,這一次抗災,並不能自然地將我們的民族惰性消除,而這樣的惰性發作起來,又會將我們國家,以及我們自己置於一個不死不活的狀態。我常說,中國人可以共患難,卻難以同富貴;別看現在全民同心同德,日子太平了,又會是窩裡鬥。然後再等待下一次危難中的爆發,再來團結自救。正是這樣的迴圈,使我們這個民族,既不會垮,總在前進,但又極其緩慢,令人心焦,我們也就永遠在〃絕望與希望〃的交織之中煎熬。
現在,我要提出的問題是,我們有沒有可能打破這樣的迴圈,能不能把這次災難的〃非常態〃中爆發出來的人性之美、人情之美,變成一種穩固的社會與精神的〃常態〃?我以為,這需要作兩方面的工作。首先是要作理念的提升,即把在抗災中從人的生命本能中爆發出來的人性美、人情美,提升為一種新的價值觀,新的倫理觀,同時對我們原有的價值觀、倫理觀進行反思。但僅有理念還不行,必須要有制度的保證。也就是說,我們還需要將抗災中所展現的政府和人民的新關係,提升為一種新的治國理念,並進行一系列的制度建設。同時也必須正視這次救災所暴露的制度缺陷,為我們正在進行的政治、經濟、社會、文化的四大改革提供新的推動力。這就是這十多天來,我一直在緊張地思考,並且想在今天和年青的朋友們一起討論的問題……如何將災難轉化為育人、治國的精神資源?
這首先是我們這些倖存者的責任。大家不要忘了,我們這裡所說的抗災中所爆發出的所有的美好東西,都是以數萬人的死亡和數十萬人的受傷為代價的,這是浸透了死難者的鮮血的。如果我們不珍惜,不把它轉化為精神資源,將其遺忘,甚至成為自我炫耀的資本,那就是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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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節:四川汶川大地震中的思考(2)
我還想強調的是,這樣的討論,也是我們〃當今之中國〃所急需的。記得我今年4月27日在北大110週年民間紀念會上,就討論過這樣的〃當今之中國最需要什麼〃的問題。我提出了一個分析:當今中國,已經基本解決了溫飽問題,進入小康社會,這是一個來之不易的巨大成績;但也就同時面臨著這樣一個擺脫了貧困、開始富裕了的中國,將向何處發展的問題,在這個意義上,當今之中國,正走在十字路口。我認為,在這樣的轉折關頭,需要提出〃四大重建〃,即〃制度重建〃、〃文化重建〃、〃價值重建〃(它是文化重建的核心)、〃生活重建〃。當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