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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謙和張方,若一人貫著黑甲白纓,另一人就必定是白甲黑纓。就連他們的馬也披著黑白對反的馬披,白馬黑披,黑馬白披。
“你知道武威的含義麼?”瀛臺白側著頭問我。他的肩甲上是一對金燦燦的銅虎徽記。他揚鞭指著身後的那可惕說:“武威就是安答,武威就是兄弟。這裡的任何一對武士,都向祖先和神靈發誓,在戰場上他們絕不獨自逃生,即便死也要死在一起。這就是武威。”
“那你呢?”我向他左右看了看,沒有看到和他並馬站在一起的勇士。
“我?”瀛臺白高聲笑了起來,“當首領的人,註定要孤獨一生啊。”
他眼望前方茫茫的霧氣,聽著青陽人的號聲一陣緊似一陣,說:“第一戰最關鍵,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這一戰務必要殺得他們夢裡也怕——即便再來撩拔我大營,也是三心二意,戰戰兢兢。”
“哦?”我說。
“將你的白狼和左翼的人馬收縮回來,列在瀛棘大營前,得我的命令前不得放箭。”
我轉著眼珠,雖然不清楚有幾個部落參與了青陽討伐瀛棘的戰事,但前驅的部落聯盟雜兵加起來總有數萬人吧,瀛臺白的武威衛不過千人。我不相信地瞪著他問:“那你們的武威衛要去哪?難不成你是要進攻嗎?”
“後發制人可不是我的風格。”瀛臺白低頭看我,他的臉色裡已經帶上了隱隱的怒氣,“我打的每一戰,第一箭都必由老子來射出。”
瀛臺白讓我將手下及赤蠻的三百兵以比尋常更疏散的距離排開陣勢,但那時候,我發現手下的兵都不自覺地靠得更緊密,他們近得胳膊肘都碰在了一起。
我看得出這些剛能爬上馬鞍的孩子們都很緊張,但他們不害怕,他們平時也就在骯髒的巷子裡打得頭破血流,他們還從來沒經歷過真正的戰爭見過真正的死人呢。我不想強制驅使他們散開,反正在霧氣散去之前,敵人什麼也看不到。
赤蠻的三百人垂著刀排列在我面前,更前面數排的白狼軍手裡緊攥著穿雲弩,大小新舊都不一樣,有些是直接從老兵那裡收繳來的,有些是新造的,許多人手上的弩新刨開木頭的氣味還沒有散去。身後的瀛棘大營裡,五百名工匠還在日夜加工,一捱新弩上完弦,除錯完畢就送上來,弩上墨線依然,粘膠都未乾透。
瀛臺白的武威衛已經向右移動了。他們靜悄悄地離去,消失在霧氣裡。一千名黑白雙色的騎兵沿著柔順的草葉指的方向,折向南方。為求不發出任何響動,憤虢侯命令每人都在嘴裡叼上短刀,只是他們的行動雖然輕靈,還是驚動了一撥白沙鳥,那些鬧喳喳的東西一翅膀飛起來,朝南邊掠去。瀛臺白的目光煩躁地跟隨著它們消逝在白霧裡。
老白湊上前問:“怎麼辦,會被他們發現嗎?”他的聲音裡有幾分懊惱。
“管不了那許多了,繼續前進。”瀛臺白說。
那時候青陽的齊夷校尉連重治帶領著聯盟的雜兵,約莫有兩萬多人,正在分列三路縱隊向北行進。
連重治是個穩重踏實,但卻墨守成規的老將。即便多年以後,我也能從當年戰場上他的每一道命令和每一個舉動推算出他的思想脈絡。在敲響進軍鼓的一刻,這個灰白眸子的老傢伙一定騎在馬上想:這班吃了豹子膽的瀛棘混子當真是不要命了,六部大軍出動,還不是像壓雞蛋一樣將他們壓得粉碎。呂貴觥給他的命令是加緊前進接敵,更重要的是分兵一部,繞路北上,插入瀛棘大營與龍牙河之間,防止瀛棘人逃跑。
他也聽到了清晨從北方的霧氣裡飄過來的鼓聲,說明瀛棘人並非坐以待斃。青陽軍既佔絕對優勢,他手下諸位牙門將都判斷瀛棘領軍大將可能會後撤避免會戰。他們擔心教瀛棘人就此溜走,於是抽打馬匹,心急火燎地催促各部雜兵向前趕路。霧氣飄蕩在草葉間,各路大軍亂紛紛地搶道而行。黑草的芳香在白色的濃霧中被魚貫而過的騎兵擠開,留下一道道溼漉漉的印子。
青陽人確實發現了那群驚飛的鳥。他們沒有看到鳥的影子,但聽到了翅膀劃破空氣的嘈雜聲。
“大人,像是有軍隊在行動。”副將上前說道,連重治點了點花白鬍須的下頜。一定是瀛棘人開始逃跑了,他想。如果沒兜成瀛棘的後路,被他們跑了,呂貴觥定然會大發雷霆。
我猜想連重治每想起這位剛愎自用的新王,就覺得心煩意亂,背上冒涼氣。老青陽王呂易慳對自己的這位兒子始終不太放心,多年來管束嚴厲。呂貴觥一朝大權在握,登時將滿腹的戾氣都發了出來。他說是要一振舊朝萎靡不振的風氣,著手大改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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