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部分(第1/4 頁)
的,一條繩子拴去,不由分說,問了幾句話,說他好霸良家女子,謀殺人命,匿屍無跡,先責了二十大板,打入囚牢,罰了五百斤硝磺軍前使用。翟員外反使了百金,央上司的情來,共費了三百餘金,才完的一場官司。李師師每日使人上門要巫雲,只得忍氣不敢提起。又是兵馬時候,各衙門不準詞訟。翟員外事因嫖起,先自不正,那裡敢去告狀!
到了次年,金人襲取汴梁,這宋朝的將官逃的逃,殺的殺,劉豫為王,俱換了一班番將。那一時是金將粘罕管緝捕盜賊,為城池的事好不厲害,略有些罪過,不是抄家,就是斬首。這一時,李師師家越發妝起門面來,大開著巢窩,買了十四五個丫頭,叫人串戲演習吹彈。那些番兵營將成群往來不絕。後因兀朮太子選取官人,齊王劉豫奉令各處蒐括。李師師偏是抗法,先與這金營大將軍斡離不府裡娶的這些太太們秘通了線索,把他收在御樂籍中,不許官差攪擾。大番字告示門上貼起,誰敢來問他一聲兒!也就是個九尾狐狸三窟兔,七十二變的女妖精。翟員外受了兩次坑騙,吃了一場屈官司,到底氣受不過,寫了一張盜國娼妖、通賊謀叛的狀,細開單款八十餘條,將那徽宗未年迷惑道君、私通叛黨的事,備細條揭。說他匿宋朝秘寶,富可敵國;通江南奸細,實為內應。先將金營粘罕標下的中軍,送了一百兩銀子,說這李師師寶物金銀,得的宮裡庫藏,原該入了朝廷的。這金兵人人貪寶,又見李師師家這些婦女們,穿綾著錦的,久已垂涎,暗將此事打著番語通知粘罕。那李師師家一字不知,只道翟員外日久甘心,沒有告狀的話說。那知道天不容奸,罪貫已盈,故使翟員外以發其惡。翟員外假作秘報軍情,託中軍打作公事,將狀封進。內有許多單款,俱是盜取國寶,暗通奸細。這金將軍粘罕正尋不出這樣題目來,況又不是良民百姓,一個娼女家,先佔了個淫奸生盜的名色。即時點了一隊人馬,披掛整齊,傳進轅門,不許洩漏一字。原來金朝軍法甚秘,行兵出門還不知去向,只看著大旗往那裡走,直至臨陣往前廝殺,才知道是甚麼事。因此,李師師全不知覺。
卻說李師師正是生日,許多官客在前廳飲酒唱戲,十數個粉頭打扮的天仙玉女一般,吹的吹,彈的彈,唱的唱。到了黃昏,掌上蠟來,把各樣花燈點起,眾人才敢請師師出來舉賀。這師師穿著大紅通袖麒麟袍、鵝黃織錦拖邊裙子,玉帶宮靴,翠珠鳳譬,真似王母赴蟋桃的光景,來到席前,眾女樂笙蕭絃索引導著唱了一套花詞:風雨替花愁,風雨罷、花也應休。勸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謝,明年花謝,白了人頭。乘興兩三歐,任溪山好處尋遊。但教有酒身無事,有花也好,無花也好,問甚春秋!
唱到此處,眾人迎出廳來,舉起大葵花金盃來,滿斟一杯,李師師伸出一雙玉腕,帶著兩個金鐲,才待去接,只聽得街上走的馬一聲裡響,把前後門一齊圍了。早把大門開啟,只見這些金兵一湧而入,唬的些子弟們走投無路。先把李師師剝個幹盡,頭上金珠,手上鐲釧,亂分亂搶,只留下一件貼身小祆,好一似雨打梨花,風吹桃片。把這些浪子游神也都一套兒綁了。也是金朝軍法,也有翟員外手段,即時封了內外門,留三十個兵守把,連夜解往粘罕衙門來。因夜晚一時不便審問,俱發在開封府倉監,以待明日發落。在是:樂極悲生,貫盈禍起。詩日:人間天上兩茫然,雨鎖雲收散暮煙。
秋雁書空終自滅,春蠶絲盡不成眠。
已無梧葉題長恨,空折梅花報可憐。
彈盡琵琶和淚語,黃昏青家叫啼鵑。
又詩日:
浮漚聚散豈為朝,零亂花魂風雨吹。
繡枕徐香春夢影,檀槽流韻斷腸詞、難將白雪留蘇小,誰借黃金鑄牧之,我亦多情題恨譜,傾城何必恨蛾眉。
到了次日,粘罕將軍進了衙門,排下一堂軍校、刑具,提出李師師和這些妓女、子弟來。滿東京誰不知一個李媽媽,看的人挨肩擠臂,真是人山人海,俱道這李媽媽也因享過了福,經這幾番大亂不曾失他一點體面,今日這一件事,畢竟他久有手眼,到底還不相干。也有說這個老狐狸迷惑了朝廷、把宋朝江山都滅了,他還打著旗號養漢,享盡了富貴,今日定是天報他,那有還叫他清淨無事的理!“外人議論不題。
卻說這金朝的法度,沒有甚麼六問三推,況是一家樂戶,有甚麼大事。粘罕在堂上一株槐樹下盤膝而坐,先叫上翟員外問它起禍根由。翟員外細說了一遍,說借銀瓶騙去三千餘金,又使巫雲來假說賠人,使汪蠻子報假信,又偷了家資二千餘兩。說的粘罕一班兒番將大笑起來,指著員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