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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是開不得口的。”
夫妻議定。 到明日和張小橋說要上臨清賣金買布的話, 張小橋順口接話道:“賢弟這識見高多哩!我才服你是條好漢。你終日指望要分這金子,你就計較些,我也不敢取出來。萬一事發,各人性命要緊。如今看個出行日子,我和你人不知鬼不覺,你我腰間各帶一半,打扮成走差模樣,背個黃包袱,說充州府上臨清下文書的。到臨清置了貨,開起店來,過兩個月把他娘們僱輛車子離了清河縣,在臨清住下,誰來問你!
此計何如?“把來安喜的當不得,說道:”我說哥是好人,你弟媳婦他那知道哥這等小心?只說是不給包袱,吵的我耳朵也聾了。今日果然哥的主意極是!“忙叫張一借個歷日看了,正月二十八日是出行日期:開市納財,上表章,長行寫著,定於這日起身。來安心喜,正中下懷。不知此去吉凶,有詩為證:結義穿箭入綠林,此中安有管鮑金?
同行好作腰纏計,失卻頭顱沒處尋。
原來這財、命二字是天生一定的。當初有一書生行路,在高崗看見一人撇下一串錢,急急走來要取,只見一條青蛇在亂草伏著,口裡吐須,唬的書生跑回。又在高崗上看,明明又是一串錢,心中疑不定,坐在嶺上看著,來往的人俱不見。到天晚,忽有一人走來取去。書生下來問他,果是一千錢。書生嗟嘆而去。又有一家財主,家人偷出一錠元寶,沒處去藏,埋在他家陰溝裡,指望雨大通溝,順便取出。那日大雨一夜,明日天晴,家主有六十餘歲,時常拿根拄杖走來,在那陰溝裡不住的亂通。只見放過水去,露出一條白邊來,使拄杖挑開泥土,原是他自家的元寶,也不言語,取回去了。可見,各人的財原是取不去的。如該破財,就是埋在地下,也是要去的。今日這來安和張小橋做賊劫的金子,果起了家,天理鬼神何在?
到了二十八日,來安穿了一件半舊半破青衣,早起過來叫張小橋家門,小橋已是和他兒子張一計較已定。只見他穿著一件烏青舊布坐馬小衣,腳上兩耳麻鞋,笑嘻嘻的迎出來,先關上門,忙迎來安小屋裡去,拿出那匣子——一可不原封未動!白的是銀,黃的是金,照的滿屋明晃晃的——向來安道:“賢弟你看這些東西,可動你半毫麼?咱如今託妻寄子,還要做大事哩。”一面說著,把金子分作兩堆,都是十兩一錠的,每人包起十五錠,放在搭包貼身底下,這張小橋還說收拾的不好。他包作三小包,兩肩窩上帶了兩包,腿上帶了一包。各人背個黃包袱,也不敢帶刀棍,只扮作下文書的公差,各人囑咐了渾家,也不吃飯,喜喜歡歡上路去了。
走了兩日,天氣寒冷,路上吃兩鍾燒酒又行。原來來安不知這條路是上小河口去的,不是大路。張小橋領著迤斜往西下去十里多路,一望都是湖泊,沒有人家,來安也有些害怕道:“咱不錯走了路了?我跟著老爹來接按院,那是這個路?”小橋說:“你不知,這條小路近二十里,又無人走。咱這身上帶著行李,敢走大路?如今響馬土賊極多,這條路安穩些。”說不及話,只見前面林子密密層層,一個人探探頭又沒了,又行了半里路,到林子裡,只見張小橋坐在石頭上道。
“我且歇歇。”來安也坐住了。
那時,日色將落,沒人行走,只見林子裡鑽出一個人來,腰帶著刺心刀,手執著齊眉棍,望著來安腦門劈來。來安赤手空拳,大叫:“好賊!”張小橋怕走了,早一手探祝只見:棍當腦蓋,迸的血漿直流,刀刺心窩,絞的肝腸稀碎。一個踏著脖項,用黃土填塞咽喉;一個按著胸脯,使白刃先割首級。叫不應頭上青天,即是閻羅追命鬼,現放著腰間黃物,這才斷送負心奴。綠林深處隱屍骸,青草坡前噴熱血。
這才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借賊殺賊,鬼神之巧。張小橋怕有人認的,割下頭來,林子後使刀掘個凹坑,用土埋了,使塊石頭蓋著,然後拖了屍首在深草裡,剝下那條搭膊十五錠金子,張一帶在腰間。不敢久住,離了小河口林子,父子商議:“且不可回家,往那裡去好?”張一笑道:“你老人家怎麼當差來?這一時就糊塗了!咱有這些行李,父子二人上了臨清把金子賣了,才好做生意。難道來安會做買賣,咱父子二人到不如個奴才了,”張小橋喜道:“有理。”就迤斜找上大路來。
天已黃昏,歇了一夜,明日又走。可霎作怪,只見一陣旋風隨他父子亂滾,一直往北去了。這是臨清河口地方,來往官員、客商極多。原來自金兵搶過,路上行商稀少,有一夥土賊起來搶了村坊,和些大營的逃兵做了響馬,約有二三百人,不時截路。那張小橋父子正走,只見前面起了一陣旋風,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