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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京父子人過相的,為次,其餘高、楊、王莆一齊並行。上至簷下,各行庭參,閻羅還揖已畢,令兩邊侍立聽審。閻羅依舊上座,只見傍立二判各將大簿十餘冊捧來細看,有兩個時辰,但見閻羅咬牙切齒,睜日張須,把那生鐵臉一變,大罵:“誤國神奸,爾輩貪功害國,禍及生民,萬剮不盡!”
大喝:“革去衣巾!”也不見有人來剝,只見六人已赤條條裸體跪在案前了。先問童貫妄開邊功一案。那判官先把陣亡人數轉在案上,又把好殺平民報功一一開載明白,童貫不敢辯,叩頭畫了供狀,又問蔡京餡佞誤國一案、蔡攸傾父奪權一案,高俅、王莆、楊戳各人懼賣宮通賄、佞主蔽賢,案案相同,閻羅問了一遍。蔡京才要分辨,把業鏡抬來一照,六個賊臣昏夜私謀、欺君誤國的事,件件圖出真形,如刻的印板相似,那敢不承!一一俱畫了招,甘伏其辜,不勞動刑。
批在泰殺官,曹官細審定罪。那堂上金鐘一響,後殿仙樂蕭管一齊奏起,大門外大炮三聲,早有金童一對,執香爐,分左右導引閻羅退後官去了。
那西門慶並童貫兩起重犯往外飛跑出衙門來。各曹鬼使不比前番,俱各銅枷鐵扭,剝的精光,也不論那男女丑陋、仕宦的體統,俱打入死牢而去。原來這各司擬上罪去,不批駁另審,就如準了京詳的一般。一面託生,一面受罪,把三個魂分做三下里。還有一世不能完,另轉一世,一獄受了苦又轉一獄的。就如那遣戍的、審錄的,到一個地方,又發一個地方,過一個衙門又一個衙門。說明此理,好看後邊報應。
不消半月,那西門慶的陰魂問成泥犁,到第七層地獄。
他的陽魂一轉託生在東京沈越為子,作失目乞丐,再轉作一內監,割去陽物,三轉作一犬善終,三案方結。潘金蓮的陰魂問成刀山第九層地獄。他陽魂一轉,託生黎家為女,名喚金桂,終身無配偶,閉陰而死,兩案方結。春梅陰魂問成屎臭第六層地獄,陽魂託生京北孔家為女,嫁與宦門為妾而亡;再轉一女,生醜疾,終身不嫁而死。王婆陰魂變狗,三世入阿鼻獄中。陳經濟變乞丐餓死,一案即結。童貫殺人太多,陰魂問成阿鼻十八層地獄,一世變馬,二世變牛,三世變犬,四世變雞,俱以殺償報,散入化生,不得人道。蔡京父子、高俅、楊戩、王莆等,同好誤國,陰魂問成餓鬼地獄,三世俱託生陣亡兵卒,罪完方許託生。直到了中元地官之辰,將刑名罪案一樣數十冊,先申了閻羅準了,方申東嶽帝君,又申三臺二斗、三元五帝上下諸神。那東嶽帝君總彙一冊,申報吳天玉帝天尊,以結眾生冤債。比陽世刑名更是精詳,誰敢有分毫私曲!看官至此,切記眾人去路。
《華嚴經》第十三卷:
隨其所行業,如是果報生。
作者無所有,諸佛之所說。
闢如淨明鏡,隨其所對質,
現性各不同,業性亦如是;
亦如田種子,各各不相知,
自然種出生,業性亦如是,
又如巧幻師,在彼四衢道,
示現眾色相,業性亦如是;
如機關木人,能出種種生,
彼無我非我,業性亦如是;
亦如眾鳥類,從殼而得出,
音聲各不同,業性亦如是,
闢如胎藏中,諸根悉成就,
體相無來處,業性亦如是,
又如在地獄,種種諸苦事,
彼悉無所從,業性亦如是;
闢如轉輪王,成就勝七寶,
來處不可得,業性亦如是,
又如諸世界,大火所燒然,
此火無來處,業性亦如是。
看官細看《華嚴經》中所傳佛語講的業因,便知業果。今日不過就此指點出各人冤報來,不是妄添口業。
卻說曹官定罪已畢,申文報了大堂,準下來了。到那日過堂,又將眾鬼陽魂發到回陽司,照依斷案,俱各託生而去;把陰魂發到地獄各司,該自第一層受罪到第幾層,或碓臼熬炙、摘肝拔舌、刀林屎海,死了又活,活了又死,俱哀哭而去。只有西門慶失目拄杖而行。過大堂時,閻羅賞了金磚一個,喜喜歡歡,又一路打探沈家是個員外,還想依舊為人:“這番定要改過修福,不受這鑿目之昔。”鬼使將著,又不知路高路低,只見耳邊風響,腳不沾地、黑茫茫,忽見一點燈光,被鬼使一推,早不覺落地,“哇”的一聲,正不知是甚麼去處。只為:黑心好色,送條拄杖渡迷津;賊眼貪贓,給個金磚呼主父。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