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部分(第2/4 頁)
氣有點兒猶疑,還是我躲閃的眼神讓老媽起了疑,她繼續打量著我,“真沒事兒了?”
我躲開媽媽的目光,“嗯,沒什麼事兒了,過些日子再複查一下就行了。”
嘟嘟用小手扳過姥姥的臉,“姥姥,香蕉是補丫丫(banana),你說。”
老媽終於低下頭跟嘟嘟一起說:“香蕉是補丫丫(banana)。”
姥姥跟著嘟嘟一起大舌頭,我不禁啞然失笑,把兒子抱在懷裡,糾正道:“香蕉是banana。”
出去買菜的老爸回來了,嘟嘟搶著告訴姥爺:“媽媽回來了。”
不等他問,我就說:“沒什麼大事兒了,過幾天再複查一下就行了。”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我心裡在盤算,這個謊怎麼圓。其實我很討厭撒謊,因為你撒了一個謊,就要用無數個謊言去圓那一個謊,因此你就必須時刻記得你所撒的每一個謊,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不攻自破,從而前功盡棄。但是現在我顧不了那麼多了,管他呢,得過且過吧,到時候再說。我咬咬牙,下定決心把這個謊繼續撒下去。
平常,父母已經習慣我嘻嘻哈哈的樣子,但這次他們似乎將信將疑。所以我更要十分努力地裝出無所謂的樣子,來打消他們的疑慮。我因此顯得有點兒疲憊,為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讓你們看看我的傷口吧。”我用極不情願的口吻說,老媽還有保姆齊齊站在床邊,我鄭重其事地躺下,撩起衣服,露出將近一尺的刀口。
“看吧。”我有點兒嬉皮笑臉地說,我想透過我的不在乎來打消他們的疑慮。
“嘖——”老媽只“嘖”了一聲,就見她的嘴角開始撇下去,一直撇下去,收不回來了,要哭了。愛哭這一點洪小纓倒是完全地繼承了。
不能哭,不能為已經過去了的傷痛難過。“嗨,嗨嗨”,我及時打斷,不讓她的嘴角再往下撇。
“看完了嗎?看夠了嗎?我要收了啊,要不一會兒該著涼拉稀了。”
老媽反應過來,把衣服給我拉下來,蓋好,並在我的腹部輕輕地按壓了一會兒。
我垂下眼簾,看著,媽老了,但大概是因為胖,她的手沒什麼皺紋,就是有點兒幹。隔著衣服,我仍然感到她的手很溫暖,不像洪小纓,什麼時候都是手腳冰涼。
媽媽溫暖的手讓我想起洪小纓冰涼的小手兒。小時候她為了取暖,經常把她冰涼的小手、小腳伸到我的被窩兒裡、放在我的肚皮上,並且她近乎哀求的眼神和語氣讓我無法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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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沸騰的生活啊(4)
從小我就是一個不會撒嬌的孩子,這一點我跟洪小纓大相徑庭。其實我小時候曾經十分渴望有一個或者幾個哥哥,當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明白這已經是不可能的之後,我就把自己當成兩個妹妹的大哥。我會幫小妹跟男孩子打架,我希望我能彌補我的妹妹沒有哥哥的遺憾;加上英雄人物的影響,我在童年的自我定位是長大要當英雄的,兒女情長的東西要盡力壓制。
更因為我認為英雄是流血不流淚的,所以我要用堅強的意志擊敗來自遺傳的發達的淚腺;有淚也要到沒人的地方去流!我小時候常被家中長輩稱作“擰種”、“倔驢”,因而經常捱打,但是很少有人看到我哭,因為我只在廁所哭。
醫生說過,化療後10天左右,反應會加重,頭髮開始脫落,白細胞會降到最低,噁心嘔吐,食慾不振。當我在父母家裡住到第三天的時候,那一天的早上我梳頭,突然,頭髮大把脫落,大把大把的……那似乎不是我的頭髮,那似乎就是一叢一叢不相干的別人的髮絲硬堆砌在我的腦袋上,別說用梳子了,就是用手輕輕一捋,頭髮就會一瀉千里。我心裡咯噔一下,心想化療的反應終於出現了。我悄悄地用手撿起洗臉池周圍的長髮,悄悄地把它們藏進垃圾桶裡。
下午,我以天熱為由出去理髮。我巡視了好幾家髮型屋,還是找了一家最大的進去了。雖然過不了幾天頭髮都會掉光,但我還是要在有限的時間內,保持一個好形象。我很是隆重地從髮型書裡挑選著想要的髮式。
髮型師開始剪髮了,隨著剪刀的“咔嚓”聲,一綹又一綹染過的黃褐色的髮絲從我身上無聲地滑落,我定睛看著地板,每滑落一綹髮絲,我都彷彿聽到一聲嘆息。我在心裡向這些被化療藥傷害的髮絲們告別,在它們行將脫落之前,我先把它們剪掉了,我竟然感到有些悲壯。
我看著鏡子裡有些陌生的自己,甩甩頭,一身輕鬆,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髮型屋。
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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