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妥善安排,她什麼都不用做。
安置好骨灰三月往外走。
骨灰室內地板已經有些年頭,淡綠的漆剝落了;露出光潔的木板花紋,隨著腳步吱吱扭扭地響,出了門一長串的走廊窗戶,蒙著微塵,在陽光中蠕動;窗外的樹葉影,薄薄落在上面,依稀窗紗般。
剛走到院子內,背後遠遠有人高喊:“陶三月,等一下。”
三月扭頭看,樂天是後面一輛黑色雪弗蘭裡探出頭,說:“這麼巧,正要找你呢!”
在火葬場裡巧遇?三月的眼狐疑的滑向後面,心下不由突地驚跳,周身黑色的褚穎川已經從車上下來,手扶車門望住她。
三月一動不動,褚穎川彷彿早已料到,冷冷地說:“你不要肇事的賠償嗎?”
想了想,三月還是坐上車。
行駛出一段路,他們都默默無語。最後褚穎川遞過來一張支票,開口問:“你要離開D城?”
三月開啟支票看了一眼,然後安靜的揣進包內,回答:“原本是的,現在……對不起,我也不知道會怎麼樣。”
三月心神不定,對褚穎川越發客氣,像對待陌生人那樣。
褚穎川定定看著三月。
今天似乎是破日,不宜喪葬,於是夏天午後的街道,幾乎沒有車輛。而美國產的汽車吃油又架不住路況不好的顛簸,她遠遠的坐在窗邊搖晃,撲鼻的是她的香水氣息。
三月側頭看著車窗的玻璃。她今天早晨特意精心修飾打扮過,幾乎有些京都式的濃妝豔抹——白粉把眼睛下面的青色抹平,許久不用唇膏蓋住嘴唇的乾裂。
三月本來有些近視,今天格外帶上無框的眼鏡,鏡面的反光落在車窗玻璃上,加上她的視線總是落在虛空裡,好一會兒才發現褚穎川在直視玻璃中的她。
玻璃折射進來陽光,從遙遠的高空滴落在褚穎川的眼內,亮的耀目。
三月一動,藉著摘下眼鏡的動作想要躲開尷尬,也不顧得倉皇間,細細的銀色鏡腳掛在面頰上,火辣辣得疼。
扭過頭時,褚穎川已經不再看她。
車內一直維持著安靜,連向來笑語連珠,話癆似的樂天背對著他們,專心安靜地開車。
這股沉默維持到衛燎的樓下。
猛地剎車,搖晃裡三月極力保持平衡,終於敵過慣力沒有撲在褚穎川的身上。
褚穎川卻不由得凝視著她的側面,三月的手死死的把在車門的扶手上,手指節都發白。她的眼低垂著,樂天開車時嫌陽光刺目放下遮陽板,那塊陰影投在將她的睫毛上,拉出長長的須,顫巍巍地讓人忍不住想起柳樹萬點絲絛下糾纏的影。
褚穎川猛地下車,繞到另一面開啟車門,伸手去扶她。她卻突然彎下腰,褚穎川的手不期然碰到她盤起來的頭髮。
“瞧我笨手笨腳的,連下個車眼鏡都掉到地上。”
眼鏡撿起來時,鏡面已經摔裂。
褚穎川收回自己的手,轉頭不再看三月。只覺得手指上彷彿還帶著髮絲拂過的觸感,無比輕柔得幾乎懷疑只是一個錯覺。
火化後的第二日,一覺醒來,已經是中午。衛燎早早出門不在屋內,窗半開著,六月裡的夏風逾窗而入,吹得床紗像只小手,飄呀飄地撩得人心神飄忽。遠遠地似乎還有小孩子們的笑聲傳來,活潑歡快。
無論怎麼難熬,又是新的一天。
三月抓起隨身的手包拿出煙,盒裡就只剩最後一根愛喜,她自己愣了愣,看了看床邊菸灰缸裡滿滿的菸蒂,才隱約想起這包是昨天下了褚穎川的車後新買的。
點燃煙開啟電腦。豪斯出了第五季第七集,緊緊裹在被子裡,看完後還在出神。
這一季度豪斯的編劇似乎也在經歷什麼,每集每集都是關於痛苦,隱晦的埋藏的,不經歷過的人無法看出。但看不出,也證明著幸福。
這一集是關於走出痛苦,和無法走出痛苦。
豪斯對患鉛中毒,並且長年陌生環境恐懼症還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病人說:“他根本不覺得快樂,悽慘得很。”
“把自己關在自己的痛苦裡,假裝什麼事都沒有,但根本不快樂。”
“他受過創傷,他也是個懦夫。”
“想改變,就得行動。別信自己那套解釋,別把自己關起來,假裝很快樂。”
但豪斯那麼聰明的人,說出卻做不到。
三月起床,窗外的天空呈現出鮮明的藍色,廚房的桌子上的紫菜蛋花湯,擱在藍色瓷器保溫碗裡。笨拙攪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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