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要送母親的性感洋裝。於是我把買給朗達·蕾伊的睡衣拿出來,弗蘭妮一穿之下,我發覺應該送她才對;那是件雪白的睡衣,朗達的衣服沒這款顏色。
“你應該送我!”弗蘭妮說,“我喜歡!”
但我永遠來不及弄清楚如何應付弗蘭妮。就像她說的:“我永遠比你早一年,小子。”
莉莉把禮物藏在一個小盒子裡,每樣禮物都小小的。蛋蛋沒買半樣東西,卻在旅館裡到處找人家送他的禮物。弗蘭克把哀愁藏在巴布教練的櫃子裡。
“為什麼?”事後我問了又問。
“因為只藏一個晚上,”弗蘭克說,“而且我知道弗蘭妮絕對不會找到那裡。”
1956年的聖誕夜,大家都早早上床,但沒一個人睡著——這是我們家另一個習慣。我們聽著公園裡的冰在雪下呻吟——有時艾略特公園就像入土的棺材一樣,會隨著溫度變化發出吱嘎聲。
為什麼在1956年,就連聖誕夜都有點像萬聖節?夜半時甚至傳來狗吠聲。那當然不是哀愁,但沒閤眼的我們都想起了愛荷華巴布的夢——或者弗蘭克說的“預感”。
然後聖誕節的早晨來臨——天朗氣清,冷風陣陣——我繞著艾略特公園快跑了四五十趟。脫掉衣服,我就沒有穿運動裝時那麼“圓”——朗達·蕾伊總是這麼說我。有些香蕉變硬了。不管聖誕不聖誕,身子還是得照練,全家齊聚吃聖誕早餐前,我和巴布一起練了會兒舉重。
“你舉啞鈴,我練挺舉。”愛荷華巴布對我說。
“好的,爺爺。”我依言而為。在哀愁的老毯子上,我們腳對腳做仰臥起坐、頭對頭做伏地挺身。家裡只有一支長槓子和一對啞鈴,所以得輪著練——這是我們無言的晨禱。
“你的臂膀、胸肌跟頸子蠻像樣了,”老巴布對我說,“不過前臂還得多練練。做仰臥起坐時最好在胸口放個二十五磅的鐵輪子——你這樣太輕鬆了。還有,記得彎膝蓋。”
“呵。”我說,像在朗達門前一樣喘。
巴布拿起槓子,先輕輕鬆鬆平肩舉了十下,然後又站著舉幾回——上面大概放了一百六十到一百八十磅。忽然一邊的鐵輪鬆開掉下來,我連忙躲開,接著另一邊也有五十或七十五磅滑下來,老巴布叫道:“媽的!混賬東西!”鐵輪子一個個滾過地板。父親在樓下對我們大喊。
“耶穌基督,這兩個舉重狂!”他吼道,“螺絲鎖緊點!”
有個鐵輪撞上櫃子的門,門當然又開了,掉出一支網球拍、巴布的換洗衣袋、一條吸塵器的管子、一個軟式網球,還有哀愁——的標本。我正要開口——我跟巴布一樣被嚇到了,不過我至少知道怎麼回事:那是被弗蘭克擺成攻擊姿勢的哀愁。好吧,那姿勢相當完美,而且就剝製這麼大一隻拉布拉多獵犬來說,弗蘭克的技術也比我想象中好得多。哀愁給固定在一塊松木板上——就像巴布教練說過的:“新罕布什爾旅館所有的東西都不會動!在這兒,我們都一輩子鎖死了!”這條惡犬優雅地滑出櫃子,四腳結結實實地站著,像隨時要撲過來。它的毛皮又黑又亮,一定才剛上過油;黃眼珠迎著明亮的晨曦,弗蘭克特意刷過的黃板牙也閃閃發光。我從沒看過哀愁的毛在它活著時豎成這個樣子;牙齦還有一絲津液,顯得亮晶晶的——逼真極了。它的黑鼻頭看起來溼潤健康,我幾乎可以聞到它身上的惡臭朝愛荷華巴布和我飄散過來,但這隻哀愁嚴肅得不像會放屁。
這隻哀愁是來真的。等我喘過一口氣,想告訴祖父這只是要送弗蘭妮的禮物——只是弗蘭克在實驗室的蹩腳作品——老教練已經把槓鈴拋向狺狺欲撲的狗,用那打線鋒的壯碩身子朝我橫撞過來(不消說,一定是為了保護我)。
“我的媽!”愛荷華巴布的聲音微弱得出奇,鐵輪在哀愁身旁滾了一地。惡犬不為所動,還是那副準備撲殺獵物的樣子。而剛打完最後一季的巴布教練,就這麼死在我懷裡。
“老天,你們該不會是故意扔的吧?”父親在樓下對我們大吼。“老天!”他叫道,“休息一天可不可以?看在老天的份上,今天是聖誕節哪!聖誕快樂!聖誕快樂!”
“他媽的聖誕快樂!”弗蘭妮在樓下嚷道。
“聖誕快樂!”莉莉和蛋蛋說——連弗蘭克也說了。
“聖誕快樂!”母親輕聲喊著。
我是否聽見朗達·蕾伊附和的聲音?還有準備好聖誕早餐的尤里剋夫婦?我還聽到一串怪字眼——大概是202的土耳其人。在我已經十分強壯的臂膀裡,躺著一位曾經叱吒球場的橄欖球明星。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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