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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給我們看看。”
叫一大群人看只熊脫衣服實在有點可笑,母親討厭這一套——她說要厄爾露給這班心術不正的觀眾看,未免太侮辱它。厄爾脫衣的時候,父親必須幫它解下領帶——要不然厄爾氣起來會把領帶一把扯斷。
“厄爾,你跟領帶有仇嗎?”父親會說。漢普頓的觀眾愛聽這話。
等厄爾都脫光了,父親便說:“繼續啊——別停。把熊皮脫了。”
“呃?”厄爾說。
“把熊皮脫了。”父親會說,然後拔厄爾的毛——一點點。
“呃!”厄爾怒吼,觀眾頓時緊張地尖叫連連。
“老天,你是隻真熊!”父親大叫。
“呃!”厄爾咆哮,繞著椅子追得父親團團轉——半數的觀眾會躲進夜色中,從柔軟的沙灘跌跌撞撞撲進海里;其他人則朝他們扔更多的水果,還有盛啤酒的紙杯。
每週一回,在漢普頓的賭場還有一套比較溫和的表演。母親調教了厄爾的舞姿,樂隊奏開場曲時,她和厄爾便下場在空曠的舞池裡跳上一圈。舞客們不禁聚集過來嘖嘖稱奇——這麼一隻粗壯的熊,弓著背,穿著愛荷華巴布的西裝,居然也能優雅地立起兩條後腿前後跨步,跟著母親翩然起舞。
有表演的晚上,巴布教練總是在家帶小弗蘭克。父母親和厄爾沿著海岸驅車回家,半路在高階住宅雲集的萊伊停下來看海;此處的海浪素有“雪浪”之稱。新罕布什爾的海濱要比緬因來得開化而世俗,但雪浪放出的粼光,一定令父母想起了亞布納的夜晚。每次回得瑞之前,他們都會到那裡逗留一下。
有天晚上,厄爾不肯離開萊伊的雪浪。
“它以為我帶它來釣魚。”父親說,“你看,厄爾,我沒帶釣具——沒餌、沒‘湯匙’、也沒釣竿,你這笨熊。”父親伸出空空的手對熊說。厄爾顯得有些不知所措,父母這才發現它快瞎了。他們說好說歹,總算讓厄爾忘了釣魚的事,這才駕車返家。
“它怎麼變得這麼老?”母親問父親。
“它開始在側座裡小便了。”父親說。
1940年秋天,父親為了趕冬季觀光潮離開得瑞時,母親已經大腹便便——這回是弗蘭妮。父親打算去佛羅里達。他第一次和母親聯絡時在清水,然後是塔朋泉。厄爾得了一種奇怪的面板病——一種耳疾,只有熊會染上的黴菌;生意也一直不好。
這時是1941年初的晚冬時節,弗蘭妮剛出生不久。當時父親不在家,弗蘭妮為此一輩子不原諒他。
“我懷疑他早知道我是女生。”弗蘭妮老愛說。
父親到1941年夏天才回到得瑞,母親立刻懷了我。
他保證再也不必離開她了:在邁阿密和馬戲團合作的演出十分賣座,賺的錢夠他秋天上哈佛了。他們可以輕輕鬆鬆度過這一夏,漢普頓的表演想去才去。他打算坐火車到波士頓上學,除非那兒找得到更便宜的房子。
厄爾一分一秒地衰老,每天都得在眼睛上擦一種像水母薄膜的淡藍色藥膏;但是厄爾總是揉出來,抹在傢俱上。母親發現它身上的毛掉得十分厲害,顯得佝僂而鬆垮。“它的肌肉太沒勁了,”巴布教練說,“應該練練舉重,或者慢跑。” 。 想看書來
01 那頭叫緬因州的熊(20)
“試試把印第安從它身邊騎走,”父親對他說,“它就會跑了。”但巴布教練真的把車子騎走時,厄爾卻動都不動。它根本不在乎。
“跟厄爾處得太熟,”父親說,“有時它就會把你當傻瓜。”應付厄爾這麼久,父親早已明白弗洛伊德為何會對它那麼不耐煩。父母很少提起弗洛伊德。有了“歐洲那場戰爭”,他的命運不難想象。
哈佛廣場的酒館有一種名叫“幹啦”(That's All)的威爾森牌麥釀威士忌,非常便宜,但是父親並不嗜酒。劍橋的牛津烤肉店從前賣一種生啤酒,裝在像白蘭地酒杯的玻璃瓶裡,一瓶一加侖。如果你能在短時間內一口氣喝完,就免費再送一瓶。但父親總是等到一週的課程結束後,到那裡喝完一瓶,就匆匆趕去北站搭火車回得瑞。
他儘可能多選課,以便早點畢業。這不是說他比別的哈佛學生聰明(老是比較老,聰明就未必了),只是因為很少跟朋友在一起。家裡有懷孕的妻子和兩個小寶寶,他根本沒空交朋友,唯一的娛樂就是聽收音機的職業棒球轉播。就在世界大賽過後沒幾個月,父親聽到日本偷襲珍珠港的訊息。
我在1942年3月出生,命名為約翰——跟著約翰·哈佛取的(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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