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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照顧你爸媽,”父親對母親說,“我會回來照顧你。”
“!”弗蘭妮老對這段有意見,她不喜歡。莉莉也會打個哆嗦,直皺鼻子。
“閉嘴,好好聽故事。”弗蘭克總是說。
至少我沒有其他兄弟姐妹先入為主的成見,因此可以清楚想見父母親是怎麼接吻的——非常非常小心——巴布教練在一邊逗熊玩,免得厄爾以為他們吃什麼東西不分給它。在厄爾身旁接吻一向危機重重。母親對我們說,她知道父親一定不會出軌。如果他敢親別人,熊一定會扁他。
“那你有沒有出軌?”弗蘭妮又用她露骨得可怕的語氣問父親。
01 那頭叫緬因州的熊(18)
“還用說,當然沒有。”父親說。
“騙鬼。”弗蘭妮說。莉莉看來頗為疑心,弗蘭克則左顧右盼不發一言。
那是1939年的秋天。母親還不知道她懷孕了——懷弗蘭克。父親騎摩托車沿東岸而下,尋找有大樂隊、賓果遊戲和賭場的度假地,隨著季節變遷愈來愈深入南方。1940年春天弗蘭克出生時,他跟厄爾正在德克薩斯,和一支名叫“孤星”的管樂隊巡迴演出。熊在德州很受歡迎,但某晚在渥斯堡有個醉漢想偷三七印第安,沒看見跟車子鎖在一起睡覺的厄爾,結果德州政府裁定父親要付醫藥費。此外,一路駕車回東岸迎接他第一個來到世間的孩子,更是花掉不少錢。
他回到得瑞鎮時,母親還在醫院裡。他們給孩子取名叫弗蘭克,因為父親說他們永遠要對彼此、對這個家“坦白”(frank)。
“!”弗蘭妮又叫。但是弗蘭克很驕傲他名字的由來。
父親留在得瑞的時間只剛好夠讓母親懷第二胎。然後,他又帶著厄爾遠征弗吉尼亞和南北卡羅萊納。7月4號那天,他們在鱈魚角的法爾茅斯闖了禍被趕出來,只得回得瑞休養生息。在獨立紀念日遊行上,三七印第安有個輪軸壞了,有個來自兀鷹灣的救火員好心幫父親修理,結果把厄爾惹得發飆。那人不幸帶了兩隻以蠢笨著稱的達爾馬希亞犬,而它們果然也不負宿名,不知好歹地向側座裡的厄爾挑釁;厄爾利落地一掌斬掉其中一隻的頭,把另一隻笨狗追得逃進奧斯特威爾男壘隊的遊行隊伍。結果一陣大亂,傷心的消防隊員拒絕再幫父親的忙,當地警長便把父親和厄爾送到城邊。因為厄爾不肯坐車,這一趟走得奇慢無比——厄爾待在摩托車的側座裡,讓人拖著走。他們又花了五天,才找到零件修引擎。
更糟的是,厄爾對狗上了癮。為了不讓它養成習慣,巴布教練試著教它別的運動,例如撿球、前滾翻,甚至仰臥起坐——但是厄爾年紀大了,也沒有巴布教練鍛鍊體魄的狂熱。厄爾發現,要傷一隻狗用不著跑,只要耍點花招——它的花招可多了——狗自己就會撲過來。“那就完了,”巴布教練說,“它會變成怎樣的一個後衛!”
所以父親總是把厄爾鎖著,儘量讓它戴上口罩。母親說厄爾很沮喪——她覺得老熊的心情愈來愈壞;但父親說它才不沮喪。“它只是在想狗而已。”父親說,“跟摩托車粘在一起它最高興了。”
1940年夏天,父親白天住在得瑞的貝茲家裡,晚上就到漢普頓海灘去賣藝。他教了厄爾一套不必讓老印第安受折磨的新把戲,叫做“求職記”。
厄爾和父親就在漢普頓海灘的戶外舞臺上表演。燈亮時,厄爾穿著一套西裝,正襟危坐在椅子上。西裝是巴布教練的,已經改得面目全非。等笑聲停止後,父親便帶著一張紙出場。
“叫什麼名字?”父親問。
“呃!”厄爾說。
“嗯,厄爾,我曉得了,”父親說:“你想找工作,厄爾?”
“呃!”厄爾說。
“我知道你叫厄爾。你想找工作,對吧?”父親說,“可是這上面說你不會打字,甚至不會認字——而且還愛喝酒。”
“呃!”厄爾承認。觀眾有時會丟水果到臺上,但父親已經先把厄爾餵飽了。這班人可一點不像父親記憶中亞布納的觀眾。
“嗯,如果你只會說自己的名字,”父親說,“我敢說你要不是剛喝了酒,就是笨得連衣服都不會脫。”
01 那頭叫緬因州的熊(19)
厄爾不吭聲。
“怎麼?”父親問道,“讓我們瞧瞧啊,把衣服脫了,快!”這時父親會把厄爾屁股底下的椅子拉開,厄爾便做一個巴布教練教的前滾翻。
“原來你會翻筋斗,”父親說,“那也沒什麼了不起。衣服,厄爾,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