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第3/4 頁)
於弗蘭妮為什麼叫弗蘭妮,大概是因為這名字跟在弗蘭克後頭蠻搭的)。母親不僅忙著哺育我們,還得看護老邁的拉丁教授,外加幫巴布教練照顧上了年紀的厄爾,她也一樣沒空交朋友。
到了1942年夏末,戰爭已經波及所有的人,不再只是“歐洲那場戰爭”了。三七印第安雖然不耗油,但已不再用來代步,成了厄爾的熊窩。愛國熱潮在各地校園裡擴散。學生有特配的糖票,但大半的人都給了家裡。短短三個月內,父親在哈佛認識的人不是被徵召,就是志願入營。拉丁教授過世之後——沒多久,外婆也在睡夢中隨老伴而去——遺下的一小筆產業便由母親繼承。父親申請提早入伍,在1943年春天前去受訓,那年他二十三歲。
他離開了帶著弗蘭克、弗蘭妮和我住在貝茲家的母親,還有受託照料老厄爾的愛荷華巴布。
父親寫信回家說,訓練內容就是破壞大西洋城的幾家旅館。他們每天刷洗木頭地板,然後從木板道行軍到沙丘上打靶。新兵使得附近的酒吧生意興隆——不過父親例外,他沒去。人人戴著射擊獎章去喝酒,雖然他們絕大多數都比父親年輕,但那裡沒人管你幾歲。酒吧裡擠滿華盛頓來的上班姑娘,大家都抽無濾嘴的香菸——除了父親。
父親說,那時大家老愛講被派到海外前最後的“一夜風流”有多浪漫,但當然是吹牛的居多;不過父親的倒是貨真價實——和母親,在新澤西一家旅館裡。幸好這一回母親沒懷孕,不必在弗蘭克、弗蘭妮和我之外再添負擔。
父親在大西洋城時,也到紐約北部一所舊私立高中去接受密碼訓練;接著被派到猶他州卡恩斯的沙努特,然後是喬治亞州的薩凡納——他和厄爾曾在那裡的老旅館“狄索托”表演過;最後經過漢普頓路和啟程港,父親終於向“歐洲那場戰爭”出發,心下暗自希望能遇見弗洛伊德。他相信,留了三個種給妻子,自己一定能平安歸來。
他被分發到義大利一個空軍轟炸機基地,那裡最大的危險就是被喝醉的人開槍打到、自己喝醉了開槍打人,或者掉進糞坑裡——父親認識的一位上校就碰過這種事,頭上堆了幾團屎之後才被救起來。此外僅有的危險就是染了淋病的義大利妓女。父親不酒不色,所以安然度過二次大戰。
01 那頭叫緬因州的熊(21)
他搭乘海軍的運輸艦經過特里尼達,來到巴西——“像是說葡萄牙文的義大利”,他在給母親的信裡寫道。回美國時,患了驚嚇症的C…47駕駛員貼著邁阿密最寬的一條大道低空飛行,父親在半空中還認出了厄爾某次表演後嘔吐的停車場。
母親對戰爭的貢獻——除了替母校湯普森女中的同學會做點秘書工作——就是接受護理訓練。她參加了得瑞醫院第二梯次的助理護士課程,每週輪值一次八小時的夜班,另外隨時得遞補正缺——因為人手總是不足,這是常有的事。她最樂意到婦產科和產房服務——她太瞭解在醫院裡生下孩子、卻沒有丈夫陪伴的感覺。這就是母親的戰時生活。
戰後不久,父親有次帶巴布教練去波士頓芬威公園看職業橄欖球賽,到北站搭車回得瑞時遇到一位哈佛同窗。對方以六百元賣給他們一部1940年的雪佛蘭四門轎車——比全新時還貴了些,但是車況良好,而且當時汽油便宜得出奇,一加侖大概只要兩毛錢。父親和巴布教練分攤保險費,於是我們家總算有了一部車。這樣父親在哈佛攻讀學位時,母親就可以帶弗蘭克、弗蘭妮和我到新罕布什爾的海邊玩。有一次愛荷華巴布載我們去白山,弗蘭妮把弗蘭克推進一個黃蜂窩,害他被蜇得好慘。
哈佛也不一樣了,教室裡人擠人,到處是新面孔。斯拉夫學系的學生宣稱他們發明了美式伏特加,照俄國人的喝法,盛在高腳小玻璃杯裡,冷冷的不摻東西——但父親還是喝他的啤酒。他改唸英國文學,為了要提早畢業。
這時看不到幾個大樂團了;交際舞已經式微,很少人再當它是運動或娛樂。厄爾也老朽得不能再表演了。從空軍退伍後的第一個聖誕節,父親在喬登·馬許百貨公司的玩具部工作,而且又讓母親懷孕了:這回輪到莉莉。弗蘭克、弗蘭妮和我的名字都各有意義,但莉莉卻沒有——這件事一直困擾著她,也許一生都未能釋懷。
父親於1946年從哈佛畢業。得瑞中學剛換了位新校長,在哈佛教職員俱樂部跟父親面談過後,便給了父親一個職位——英文老師、外加兩門運動的教練——起薪2100元。也許是巴布教練說動校長這麼做的。父親那年二十六歲,他接受了得瑞的教職,但並不把它當做終生職業。這只不過意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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