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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 弗洛伊德來信(14)
“大咪咪!”弗蘭妮叫。
“耶穌基督!”父親說。
“老天爺!”小瓊斯說。
我頭一個到,連忙把小點抱出浴室。她側著身子暈倒在小馬桶邊,頭栽在小洗手檯下。她顯然正在裝子宮頸環——在那個年代,算是夠“幹練”了——的時候,望見了半滿的大浴缸。浴簾浮在水上,小點靠過去掀開一看,正好瞧見哀愁沉在水裡灰撲撲的腦袋,活像剛被謀殺;一隻在水裡咬牙切齒的狗,彷彿還想跟死神拼鬥一場。
連發現它的人也不幸免。幸好小點塔克的心臟年輕強壯;我把她抱到床上時,還可以感覺它在跳動。我想要讓她甦醒,最好的方法就是吻她,她眼睛一睜,又來了一聲尖叫——比上次還大聲。
“那是哀愁。”我告訴她,彷彿這樣就能說明一切。
莎琳娜·瓊斯首先趕到401,因為她人在二樓,距離最近。她瞪著我,彷彿我是個強暴犯。她說:“你一定做了我沒教的動作!”顯然她認為我跟小點親嘴時使了壞。
這當然是蛋蛋乾的好事。他在小點的浴室裡用吹風機吹哀愁,結果把狗燒著了。慌亂之下,蛋蛋把著火的狗丟進浴缸,放水灌救。火滅了之後,又開啟窗讓屋裡的焦味發散。那時已近半夜,蛋蛋累了,又怕弗蘭克找到他,只得用浴簾草草蓋上;因為浸了水的狗變重了,他拿不動。於是蛋蛋回房換上家居服,等著挨罰。
“我的天,”弗蘭克看到哀愁,苦著臉說,“我想它真的毀了,修不好了。”
連“桃樂絲颶風”的成員也擠進小點的浴室來,對可怕的哀愁致敬一番。
“我想把它弄好!”蛋蛋哭道,“它本來好好的,我要它跟從前一樣!”
忽然充滿同情心的弗蘭克,似乎頭一回明白做標本是怎麼回事。
“蛋蛋,蛋蛋,”弗蘭克對嗚咽不止的蛋蛋說,“我可以把它弄好,你應該讓我來的。我可以把它弄成任何模樣,”弗蘭克說:“現在也還是可以。”他說:“你要它跟從前一樣是嗎?我會讓它跟從前一樣。”弗蘭妮和我瞪著浴缸,心下委實懷疑,把和善多屁的拉布拉多獵犬弄成個殺手是一回事,可是要把這火烤水浸的噁心樣變回原狀,恐怕連弗蘭克都只有藉助魔力才可能。
話說回來,一向樂天派的父親倒認為,這件事是給弗蘭克的最佳“治療”;不用說,對蛋蛋的“成熟”也有助益。
“兒子,如果你真能把它弄得跟從前一樣好,”父親對弗蘭克說,莊重得有點過頭,“我們都會很高興。”
“還是丟掉的好。”母親說。
“附議。”弗蘭妮說。
“我明明丟過的。”麥斯·尤里克抱怨道。
弗蘭克和蛋蛋同時哭了起來。也許父親認為修復哀愁這件事包含了弗蘭克的同情心;如果真修好,還能喚回他的自尊。也許父親還覺得蛋蛋整頓哀愁的舉動——把哀愁“弄好”——多少能留下一點愛荷華巴布的回憶。但就像弗蘭妮多年後說的,本來就沒有“好的哀愁”,就定義上,哀愁從來沒好過。
我能責怪父親給他們機會嗎?或者責怪弗蘭克助長了父親令人不快的樂天性格?自然也不能怪蛋蛋,我們沒人會怪他。
只有睡著的莉莉無動於衷,也許她身處的世界和我們已大不相同。朗達·蕾伊和桃樂絲·威爾斯沒爬上四樓來看究竟,但等我們到了餐廳一看,她們倆彷彿已經因此昏天暗地得一塌糊塗——即使自己沒碰上。就算小瓊斯本來有點意思,經過這陣亂也不得不打消了;弗蘭妮親他一下,回自己房去。小點塔克雖然喜歡我吻她,但卻不原諒有人闖進她浴室窺探——哀愁,還有我。我想她最恨的,還是被我看到她昏倒的姿勢——套用弗蘭妮的說法:“正在裝子宮頸環的姿勢!” 。 想看書來
06 弗洛伊德來信(15)
我和小瓊斯兩個人待在後門,一邊喝冰啤酒,一邊注意艾略特公園裡有沒有跟我們一樣捱到現在的人。史利西·威爾斯跟他的夥伴回家了,桃樂絲和朗達還泡在酒吧裡——醉眼惺忪之下,她們似乎一見如故。小瓊斯說:“我不想冒犯你姐,可是我好想上啊!”
“附議。”我說,“雖然我也不想冒犯你姐。”
聽著餐廳裡笑聲不斷,小瓊斯對我說:“想不想釣釣酒吧的兩位女士?”我不敢對他說我不喜歡這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