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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極了,”弗洛伊德說,“膽小的客人儘管來吧!”他說著長吁一聲,伸手去摸離他最近的腦袋。他摸到弗蘭妮的頭,拍了拍,馬上被蘇西熊柔軟的大爪子一把掃開。
我漸漸習慣了那隻佔有慾很強的爪子。在這世上,原本顯得邪惡的事物可能逐漸變得平常,甚至令人安心。當然,原本令人安心的也可能反過來變得邪惡,但我必須承認蘇西對弗蘭妮有正面的影響。只要蘇西真能讓弗蘭妮不接近恩斯特,我就很感激她——說不定蘇西熊還能說服弗蘭妮,別再寫信給奇柏·道夫?
“你覺得你是同性戀嗎,弗蘭妮?”我在黑暗但安全的克魯格街上問她——父親正忙著弄一閃一閃的粉紅色霓虹燈,新罕布什爾旅館!新罕布什爾旅館!新罕布什爾旅館!
“我懷疑,”弗蘭妮輕聲說,“我想我只是喜歡蘇西。”
我想,先是弗蘭克說他是個同性戀,現在弗蘭妮又和蘇西在一起,說不定早晚我和莉莉也會發現自己有這種傾向。但與往常一樣,弗蘭妮又看透了我的想法。
“這不一樣,”她輕輕說道,“弗蘭克已經肯定了,我還沒有——唯一肯定的也許是,這樣對我比較輕鬆。我是說,同性相愛比較容易,用不著付出那麼多,也比較不冒險。”她說:“和蘇西在一起,我覺得很安全,”她悄聲說:“就只是這樣吧,我想。男人太不一樣了。” 電子書 分享網站
09 第二家新罕布什爾旅館(2)
“另一個階段。”一旁經過的恩斯特唸唸有詞——概括一切而言。
由於大家對《了不起的蓋茨比》反應熱烈,受到鼓舞的菲格波開始讀《白鯨》給我們聽。有母親和蛋蛋的遭遇在先,我們很難接受關於海洋的故事,但最後還是克服了。我們專心聽大白鯨的部分,尤其是那些魚叉手(我們各有各的喜好);我們也一直注意莉莉,等著她把艾哈布船長和父親畫上等號——“搞不好她還會當弗蘭克是那條白鯨。”弗蘭妮悄聲說。但莉莉找上的是弗洛伊德。
一天晚上,裁縫人形照常守在一旁不動,菲格波像海洋像潮水一般唸了又念,莉莉忽然說:“你們聽到沒?噓!”
“什麼?”弗蘭克幽幽地問道——就像蛋蛋的語氣,我們都明白。
“別打岔,莉莉。”弗蘭妮小聲說。
“不,你們聽。”莉莉說。片刻之間,我們以為自己置身甲板之下,躺在水手的臥鋪裡,聽著艾哈布船長的假腿不停地移動著,像木棍重擊,又像人骨的鈍響。但那只是弗洛伊德的球棒,他正在樓上盲目地摸索——正要去找妓女。
“他找哪一個?”我問。
“老比利。”蘇西熊說。
“老的配老的。”弗蘭妮說。
“好可愛啊!”莉莉說。
“我是說,他今晚找老比利,”蘇西說,“他一定累了。”
“每個妓女他都要?”弗蘭克說。
“約蘭塔除外,”蘇西說,“弗洛伊德怕她。”
“我才怕她。”我說。
“當然英琪也除外。”蘇西說,“弗洛伊德看不見她。”
我從沒想過要找妓女——一個也沒想過。朗達·蕾伊跟她們並不一樣。和朗達做愛,金錢只是附帶的;而在維也納,性只是一門生意。我可以邊幻想約蘭塔邊自慰,這已經夠刺激了。至於……至於愛情,我一向有弗蘭妮可以幻想;而在晚夏的夜裡,我還會想著菲格波。《白鯨》念起來實在長得可怕,因此菲格波都讀到很晚,由弗蘭克和我護送她回家;菲格波住在市政廳後面、大學附近一棟簡陋的公寓。她不喜歡晚上獨自走過卡恩納街和排水道,因為有時會被誤認為妓女。
能把菲格波誤認為妓女的人,一定有超乎尋常的想象力;她明明就是個女學生。這不是說她不漂亮,而是她根本不在乎自己漂不漂亮。不論自己的外表有多美——她也的確很好看——她都一概壓抑或忽視。菲格波留著一頭亂髮,很少洗,就算洗了也不整理。她只穿牛仔褲、套頭毛衣或運動衫。她的嘴和雙眼滿是倦意,顯然讀太多、寫太多、想太多超乎自身的事物,以致無暇保養或追求快樂。她的年紀和蘇西熊相若,但是缺乏當一隻熊的幽默感;她對新罕布什爾旅館夜生活的反感,跟恩斯特的厭惡顯然相去不遠。遇到下雨天,弗蘭克和我只送她到歌劇院附近的圓場街搭巴士;天氣好時則陪她穿過英雄廣場,沿著圓場街往大學而去。我們只是三個剛才還在幻想著鯨魚的孩子,走在這個對我們太過古老的城市巨大的建築下。通常弗蘭克彷彿並不在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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