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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物重疊,極其腌臢,又靠著牆內側,並無窗欞透氣。因此擲杯進得門去,只覺眼前一暗,又因靠著廚房,便覺處處散發這一種說不上來可厭的味道,觸手皆是油膩。
擲杯只覺心煩意亂,稍靜片刻,待雙眼適應了屋內的光線,方見地上亂七八糟地堆了幾張矮塌,那受傷的少年如今便在那最靠門外的塌上垂死掙扎,不時發出難以抑制的抽搐哀鳴。在他身前,則是一個熟悉而又高挑的人影正背向著自己,彎腰替那孩子整了整身上的鋪蓋。
一股熟悉的氣息從那背朝著自己的人身上隱隱傳來,夾雜在屋中油膩可厭的氣味中,恍若一股清流,引著擲杯不由得更貼近幾步——氣息越發濃烈,擲杯只覺自己剛剛在外面又氣又惱又覺憐憫的心境陡然平息下來。
“你來了,”杜尉遲此時的語氣也是難得的安穩,不似往日般高傲挑釁居高臨下的言辭。
雖然這裡離雜亂紛繁的外間只有一門之隔,然而此時擲杯卻彷彿置身於某個奇妙的夢境,心情為之平穩,有某種美妙且甜蜜的情感慢慢湧動而出,使得她的聲線有點顫抖。
擲杯使勁控制著這種顫抖,希望不要被任何人聽出來:“你早就來了,怎麼一直窩在這裡不作聲?”
“我瞧瞧你是如何處置這些人的……擲杯,你怎生還如此心軟?”又是慣常的上揚的略帶點譏諷不滿的聲調,尖銳的詢問之意,似乎在指責她做不夠好。
……“砰”地一聲,甜蜜的泡沫破滅了。擲杯在黑暗中揚著臉,無聲無息的笑了:剛剛莫非自己是中邪了不成?居然以為杜尉遲會用溫柔的語調同自己說話。
只有這樣明明是關懷的話語,卻偏偏用了嫌棄的口吻,這樣方才是杜尉遲——非是旁人,正是他。
擲杯早學會了忽視杜尉遲口中的輕視不滿之意,她一直不明白,為何杜尉遲對旁人都守禮相待,卻偏偏對自己總是諷刺不滿?
在重生之前,擲杯選擇譏諷回去;然而此時,她瞧著杜尉遲連連跳腳的模樣,只覺著好笑,心中早沒了因自己被指責而衍生出的憤怒之情。
莫非這叫哀其不幸,怒其不爭?擲杯在黑暗之中,檀口微張,悄無聲息的笑了。
杜尉遲只聞得身後喘息之音隨著熟悉的香味一同傳來,卻遲遲不聞杜擲杯回話,不禁猛然轉過身來,“我同你說話呢!那管事的分明是欺你心軟,你怎麼還真的軟了?”
擲杯開口之時,只覺得自己的聲線之中滿滿的均是笑意,“那管事的本是好意,不過是管教不嚴,反讓那些欺軟怕硬的小人將事情辦錯了,我不罰他識人不明,還罰他什麼?”
“分明是他欺上瞞下,用廉價之工頂替那正常之資!”杜尉遲怒道,“這還不給他些顏色看看,他|日|他更會欺你!”
“這個得等見了賬冊才好斷言,若他真的中飽私囊,我自然要好好發作,不過我覺著斷不會如此。”
“你就是把什麼人都想得太好!那賬冊他不會弄假麼?”
擲杯便笑道,“咱們難道看不出真假來?若如此,乾脆向阿耶負荊請罪,說這麼多年都白學了!”
杜尉遲怒上前一步,屋中本就狹小,他這猛然上前,幾乎貼在了擲杯身側,他呼吸急促,“你還能笑得出聲來!枉費我扔下手頭一大堆事,匆忙便趕了過來!”
杜尉遲心切,尚未感覺不妥之處,杜擲杯的心卻早已怦怦亂跳起來。二人貼得極近……太近了,杜擲杯只覺杜尉遲挾怒開口之際,唇間的氣息幾乎要噴在自己自己耳鬢面頰之上,她聽見他猛烈而熾熱的心跳之聲,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也隨之炙熱的跳動起來,簡直似要躍出體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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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急什麼!”擲杯連連倒退數步,從杜尉遲身量籠罩的範圍下鑽出,“你以為我今天是做什麼來?正是因為趙老向我舉薦了此店的吳狄管事,我才來探查一番……如今想來,他節餘下來的錢帛必定是入了公賬,否則趙老斷不會說他有才。”
杜尉遲卻是眼睜睜瞧著杜擲杯如同蝴蝶一般,輕飄飄地飛出了自己的懷抱,半響方啞著嗓子道:“你怎生不早說。”卻是全然失了剛剛的氣勢如虹。
擲杯只瞧著杜尉遲他的黑眸在黑暗之中仍然熠熠生輝,彷彿最上等的黑色寶石,一時竟沒有接話。
室內陡然安靜了下來,只聞二人的呼吸之聲,間或夾雜著那少年無意識的j□j之聲。周圍的空氣彷彿熬煮的糖漿,越發稠膩沉重起來,一種讓人不安的尷尬之意逐漸將二人包圍。
忽而聽得門外有清亮男子的聲音,“郎主,醫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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