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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閉眼就覺耳邊之聲似曾相識,然而睜開眼又是何宗蘅直挺的側影,這似乎又叫人不忍聯想到潑婦那方面去。“阿乖,放她們這麼吵下去也不是個事兒,不如咱們下去把話說清楚吧?”咪寶退到林森柏身前,背對林森柏道。
林森柏一擺手,口氣饒是鎮定,“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有婦人之仁,姨姨跟我媽不算很有感情,所以也沒什麼可破壞的,我們慢慢地磨,磨到他們沒脾氣為止。”
“你就真不怕老人家氣出個三長兩短?”咪寶問。
林森柏攤著兩手答:“他們活了五六十歲,一輩子什麼氣沒生過,為這個氣死?不可能。都是裝的。我媽總說她被我氣得睡不著覺,我可沒見她兩眼通紅胃裡反酸。真正失眠的都得像師燁裳那樣,一天天地熬著不說,狂吃還猛瘦,動不動就要捂著嘴作妊娠乾嘔狀。你瞧我家這兩位,氣色多麼地紅潤飽滿,哦,監視是黑白的,你看不大出來,反正——”話到這裡,螢幕上出現了林媽媽捂臉而泣的畫面。林森柏愣愣看了三秒,突然劈手取過遙控器,將一套監視系統盡數關閉。
咪寶對她的表現十分不解,一時沒控制好好奇心,不由問到:“你是要瘋啊?一會兒要看,一會兒不看的,看膩了?”
林森柏丟掉遙控器,身子十分隨便地朝後跳仰而去,隨一聲砰響,她敞著四肢,呈大字型躺在了床上。盯著天花板,她像條瀕死的大魚,以一種十分機械的節拍茫然張嘴道:“不看她哭。看了要心軟。”
咪寶覺得她這話說得不對,於是也爬上床來趴下,橫過一隻手臂摟住她,“不看未必就不心軟。”
林森柏撇嘴,沖天花板嘆了口氣,“至少我能狠下心來不看。你不知道有多少人是連這都做不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抱歉,這幾天太忙。。。長評沒回,更新延遲。。。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殺必死
按道理,家庭鬧劇通常會以爭吵的一方憤而離場作為結束,因為除此之外再無良方。倘若家長裡短也能在分清對錯之後偃旗息鼓,那麼人生就免不了要少掉許多熱鬧勁兒——沒事情掰扯,活著活著就覺得沒意思了。這道理,與春節如出一轍:就算春運返鄉之路有多勞苦,不甘寂寞的人,也還是要湊熱鬧似的自虐一把,手捧現金存摺□□,虔誠地將自己省吃儉用攢出來的真金白銀拿出來歡天喜地地折騰,路費餐費送禮請客,許多人整年辛苦攢下的“小成就”七日之內付之一炬,其實弄來弄去不過只為一場熱鬧,與家庭鬧劇,看似風馬牛不相及,其實真有異曲同工之妙。不信你去瞧,一家子裡最熱衷於上演家庭鬧劇的人,春節裡八成是忙得最歡的一位。中國的春節是全□□動,所以,家庭鬧劇也是全□□動。中國人天賦一條不淡定的筋,於是輕易淡定不下來。但凡能淡定的都成了異類,不是孤僻鬼就是鴻儒大家,在常人眼裡,那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了。
旁話說到這裡,又要兜回鬧劇現場,不過與大多數人見過的家庭衝突沒什麼兩樣,哭一陣,吵一陣,再哭一陣,再吵一陣,如此哭哭吵吵吵吵哭哭,一下午的時間也就熱熱鬧鬧地過去了。林森柏在關掉監控後又覺無所事事,遂邀請咪寶共同午睡。咪寶欣然應承,兩人翩翩上床,與冒著乾洗粉味兒的錢小筠一道睡了個昏天暗地,只留何宗蘅在樓下客廳孤軍奮戰。
傍晚時分,兩人先後夢醒。咪寶昏昏沉沉地抱著林森柏,這時才覺出自己近來真是被林森柏帶得沒心沒肺了。哪兒有客人在樓下吵架,主人在樓上睡覺的道理呢?就算不是父母也不應該啊!
可林森柏自幼沒心沒肺,幹出這樣的事兒來也不覺有異,醒來後她掠過錢小筠從床頭櫃上取來遙控器,心想若是戰事完結了,她們剛好下樓吃晚飯,要是沒吵完呢,房間裡也有預防萬一的戰備糧。
她們這一覺睡的時間不長,滿打滿算也不足兩個小時。然睡覺與吵架不可同日而語。睡覺兩小時只算打個盹兒,而吵架若要持續兩個小時,那非得對戰雙方都有很好的口才才行。林森柏在如此推斷之下放鬆地打了個哈欠,翻仰身子將自己的半個後背壓到咪寶胸腹之上,“看來咱可以帶姨姨去吃頓好的了。想不到她單槍匹馬居然能把我爸媽都頂回去。”
監視畫面上是何宗蘅獨自躺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吃蜜餞的模樣。咪寶被林森柏壓著,只能很勉強地半抬起頭,待得看見何宗蘅,她突然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用力地在林森柏的肩上拍一下,人倏然也來了精神,“哈!我早先還在想你不像你爸也不像你媽,到底像誰呢,這回終於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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