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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根兒呆呆地望著徐老闆,不知說什麼是好。鹿兒雖然吃驚,但也沒覺得太無準備,此刻反倒非常同情地看著徐。
屋裡一時沉默著。
良久,徐老闆很平靜地重新開口:“答應的話,明天就找人抬你下山。我兒子一家由我去說,他們不會同意,也不會反對的。根兒,你說句話吧……鹿兒,你也說句話。”
鹿兒不語,只是看著根兒。根兒張了幾次嘴都講不出門,最後勉強說出兩個挺殘酷的字眼:“大叔……”
又沉默片刻,徐老闆點點頭,極平靜地緩緩站起來。他緩緩地轉過身,緩緩地出門,緩緩地走了……
根兒和鹿兒,呆呆地看著。
山路上,霧還未盡,徐老闆緩緩地走著……漸漸地,他融化在霧裡。
小平房。賀子達蹲在地上吃早飯:兩個窩頭,幾根大蔥,一碟醬,一碗白開水。組長走進來:“賀子達,起立!軍委派的領導來了。”賀子達蹲著抬起頭,不由一驚:門口站著的是姜佑生!賀子達足足愣了好一會兒,又低下頭去哨他的窩頭、大蔥。姜佑生環視一下小屋,蹙了一下眉:“怎麼連張桌子、凳子都沒有?”
組長:“原來都有,後來他什麼也不寫,乾脆搬走了。”
姜佑生:“你出去吧。”
組長出去時說:“這傢伙有時很厲害,首長,請注意安全。”
姜佑生在竹床邊坐下來。賀子達啃得大蔥“咔咔”直響,吃得極香。姜佑生不由得喉頭滾了兩滾,嚥了兩口唾沫。他瞅瞅門口無人,也蹲到賀身邊去,拿起一根大蔥,蘸蘸醬,狠狠啃了一大口,嚼得山響。
姜佑生又欲拿窩頭,賀子達用蔥打了他的手背一下:“你吃了,我吃什麼?”
姜佑生:“你挺有口福。我還是二十多年前在山東這麼吃過。”
賀子達吃著,並不看姜佑生:“你現在是陸軍是海軍?管到我這兒來了!”
姜佑生笑笑:“我被結合到省革委會當了個副主任,負責清理階級隊伍。是軍委叫我來的。”
賀子達又吃了兩口,故意問:“你有什麼要向我交待的?”
姜佑生:“弄清楚,是你向我交待。”
賀子達:“少廢話。”
姜佑生看看門外,小聲道:“老號長、小碾子都住在我那兒呢。孩子們出息了,五個人對付一個排都沒問題。”
賀子達不易察覺地笑了,把大蔥啃得更加帶勁。
姜佑生:“沒什麼可說的了?”
賀子達鄙夷地說道:“楊儀的事,又可以讓你睡安穩了!”
姜佑生慢慢站起身,坦率地說:“講老實話,是睡得好了些。我過去就跟你說過,那是件弄不清的事。”
賀子達也站起身,一把奪回姜佑生手中的半截蔥,冷冷地低吼:“肅反委員會的,你給老子滾出去!”
姜佑生看了看賀子達,亦冷冷說道:“還告訴你一件事,吳大姐已在獄中病故了。”姜剛走出門,屋裡便傳來狠狠的摔碎碗的聲音。
石娥家。
石娥做好飯,端到桌上,擺好。盼盼扎完辮子,走到灶前,從籃子裡取出一個饅頭,用刀切成幾片,放在鏟子上挑著,伸到灶膛裡略略烤了一下,取出來,邊啃邊走出門去。石娥看著盼盼的背影,在桌邊坐下,端起碗,飯沒扒到嘴裡,眼淚掉進了碗裡。
幾個專案人員抬著桌子、椅子,捧著嶄新的蚊帳、毛巾被、臉盆、牙具等等,進了賀子達的小屋。但片刻之後,這些東西又一樣一樣飛出門口,摔得一陣陣亂響,並伴著賀子達的大罵:“姜佑生!你是個極左分子!你是個殺人犯!你是個偽君子,你是個奸臣……”
姜佑生站在門外一動不動,麻木地看著,聽著。
一場罕見的颱風襲擊了海南。幹校的大片椰林、橡膠、菠蘿、茶山、水田損失慘重。
幹校會議室。謝石娥顯得十分乾練,部署著救災:“這場颱風一共毀了六百三十二棵高產膠樹,八百畝水稻有一大半倒伏,茶山損失相對小一些。現在是既要救災,又要接受教訓,想著將來的發展。這一季稻子搶收後,下決心全部改種低矮抗風的優良品種,一週之後,集中三分之二的職工把北坡那兩千四百畝荒地開出來,一半培植新的膠樹苗、菠蘿苗,還有一半試種可可、花椒等作物。三個月內的勞力分配我這有一張表,就不念了。”
校長:“生產的事,謝副校長管,我沒意見。”
一領導:“椰子也該摘收了。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