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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溫和地笑笑,“我可不敢把你一個人放在這裡。”
我覺得心裡發緊,我這是在折磨自己,也在折磨身邊的人。我轉眼看大帳中閃閃爍爍的燈光,知道我爹就坐在裡面,他在等著我哥和趙統去覆命,我們一直沒有告訴他這件事,趙統成全我讓我自己說,可是我卻遲遲不敢面對。
我在等什麼呢。
我強迫自己往營帳的方向邁出幾步,深吸一口氣,再邁出幾步。我告訴自己不能退,不能退。
我低著頭走到中軍大帳前,被侍衛攔了下來。趙統拿出令牌,對他們說是糧隊來交令的。其中一個人進去通報,沒多久就返回出來讓我們進去。
“你還需不需要一些時間?”趙統低聲問我。
我微微搖頭,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我不能允許自己再拖延下去。
我爹半側著對著我們,正拿著油燈對著一張掛著的地圖在上上下下地檢視,似乎在思考著行軍路線。他依舊頭戴綸巾,靛青鶴氅披身,只是一段時間不見,他似乎又瘦了,鶴氅披在身上似乎大了一點,臉色也不是很好,我心裡開始隱隱作痛,在知道我哥的死訊之後,他會怎麼難過呢,畢竟是這麼多年的父子。
“丞相,”趙統單膝跪下,“軍糧已押送至糧營,特來交令。”說著把令牌舉過頭頂。
“哦”他放下油燈轉過身,一邊走過來接令,一邊說,“我聽說你們下午就到了,怎麼到現在才……”
他看到我站在旁邊,一下愣住了:“兮兒?怎麼是你?”他又轉頭去看趙統,“喬兒沒有一起來嗎?”
“爹……”我腿一軟就跪了下去,眼淚滾了下來。
我爹一看我的樣子,知道事情不妙,他正色道:“到底怎麼回事?”
“爹,我哥……我哥他……”眼淚不住地滾落,我咬了咬嘴唇,道:“他……殯天了。”
我爹睜大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人一下子往後退了兩步,眼看就要暈過去。趙統立刻上去扶,“丞相!”他叫了一聲。
“我……沒事……”我爹定下腳步,可臉色已經慘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被趙統扶著坐到塌上,問我道。
我根本不敢正眼看他,跪在那裡抽泣,也顧不上脖子的傷口可能又在開裂。趙統看不過去,過來跪到我旁邊,不管我爹就在旁邊,抱著我的肩安慰我。他又轉頭對我爹說:“丞相,是細作潛入軍營,欲要燒燬糧草……”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輕聲說:“我來說吧。”
他點了點頭,放開了我。
我平了下氣,把整件事和我爹詳細地說了一遍,包括後來審訊的事情一併說了。
我爹神色愴然,單手扶著頭,嘆氣道:“沒想到竟是如此。喬兒如此年輕,竟然就……”說著他又嘆了口氣。
“丞相,”趙統說,“兮兒亦被細作所傷,還望延請醫官來醫治。”
我爹一聽我受傷了,立刻緊張地過來扶我,問我傷在哪裡,接著就看到我包得粗了一倍的脖子。他傳來醫官,再幫我把傷口重新照料過,醫官一邊在幫我上藥,他一邊看著,眉頭緊鎖,我在他眼中看到一絲絲心疼的神色。
“兮兒,”待到醫官為我包紮完畢,我爹對我說,“我讓趙統先送你回成都……”
“我不回去!”我立刻反對,帶著哭腔說,“爹,你不要把兮兒趕回去。”
“爹不是趕你走。”我爹顯出疲憊的神色,“軍營之中始終不是女孩子呆的地方。”
“可是我在漢中軍營中呆了非一兩日,並無人發現。”我央求道,“爹您留下我吧,我一定不給您添麻煩。”
我爹拿起桌上的羽扇,輕輕扇著,眼中蘊藏著憂傷。
“如果您讓我現在回去,一路顛簸,我的傷也難好。”我想進一步說服我爹,“而且,您營中也有細作混入,我能把漢中讓細作招供,也許也能幫您。”
我爹終於被說動了,或者說,他不忍看到我這樣苦苦哀求他。我可以清楚地感到,我哥的死,在他心上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人生之大悲,莫過於幼年喪父、中年喪妻、老年喪子,雖然我哥不是我爹親生,但幾年的相處,幾年的培養,我爹這樣重情重諾之人,怎麼會不傷心。
“好吧。”我爹終於答應,“你就做我帳中的親軍校尉,住在邊帳,平時萬事小心。為父……為父可能無法時時關心。”
“我明白,謝謝爹。”我掛著眼淚笑出來。
他揮了揮手裡的羽扇,“你們倆先下去準備一下吧,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