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3/4 頁)
一方,整個豐州無人敢說半個“不”字,今日卻步步受制、橫行不得,心中咬牙切齒直欲殺君無意而後快,面上卻半分也不露:“君將軍既開金口,本官也對此案相當重視,徹查案情正在情理之中。有百姓無辜受屈的,本官自當為他們昭雪,有什麼不法之徒叢中作梗的——本官一個也不會輕饒!”
“爹——”曹元貞一臉悍厲不甘心,看到曹治的臉色,卻閉了嘴。
“人犯先行押回!”曹治冷斥一聲,刑官唯唯諾諾的跟在身後,連聲道:“是……是……”
半月後。
塞北剛下過一場冬雨,朔風捲黃沙,天寒地凍。
正是傍晚時分,隨著炊事兵一聲大喊:“吃飯了!”士兵們陸續拿著碗排到大鍋前,鍋裡不過是些夾著沙子的糙米飯,漠北苦寒,只有等打仗勝利或過節時才有魚肉。平時就是窩窩頭和糙米飯,加上一點鹽巴,幾根菜梗。
一身白衣的君無意也站在隊伍中間,本來他雖然被罷官,但仍有一箇中郎將的虛職,不必與士兵一起吃糙米飯的,但他寧願與士兵同食同住。可士兵們不知為何,一直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君無意。
比如此時,明明大家擠在一起排隊,年輕的兵士們你捶我一拳、我打你一掌,十分親熱開心,一天辛苦的訓練也只有這吃飯的時刻是最放鬆的——可君無意前後卻都空空蕩蕩的,其他人自動和他留出幾尺的距離。
歡樂,將他隔絕在外。
他雖站在隊伍中間,身影卻是孤單的。
輪到君無意了,炊事兵舀起一勺飯到他碗裡,卻是明顯比其他士兵的飯沙子多。隊伍裡的其他士兵只當作沒有看見,各自端了飯去吃了。
君無意端著飯朝一個桌子走去,桌上本來坐著的五六個士兵立刻起身離開,像躲避什麼似的到旁桌去了——
幾點冷雨鋪在青石桌上,君無意一個人坐下,剛到豐州時他還會加入到談笑計程車兵群中,但士兵們不自在的迴避他幾次之後,他心裡雖有些難過,但也不再去了——自小他就寧可自己受些罪,也不願看別人受罪。
嚥下一口滿是沙子的米飯,縱使君無意在生活上向來樸素,這糙米飯著實有些難以下嚥——但他還是強迫自己將飯吃了下去。吃著吃著,他像想起了什麼,唇角挑起了微笑。
“你笑什麼?”突然,一個聲音問。
一個高大的北方漢子在他桌前坐了下來,那漢子看上去三十歲左右,眉毛生得濃如刀。
君無意微微一怔,這是他來豐州後,第一次有人與他同桌吃飯。
“你笑什麼?”那漢子又問了一遍。
“我想起了一個朋友,”君無意微笑:“一個向來不會委屈自己、性情很真的朋友。這個朋友住最舒服的店、吃最合脾胃的菜、穿最好的衣衫——卻選最不起眼的灰色——有人穿衣是為了給別人看,而他只給自己舒適。”
那溫和如墨的眸子盪漾起的笑意,如春風浸山河。
“自己吃糙米飯,想一個不會去吃糙米飯的朋友,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漢子用力的扒了兩口飯:“我叫胡猛。”
“君無意。”
“湖南邵東人。”
“長安臨潼人。”
兩人相視而笑!
胡猛從懷裡摸出一個酒囊,再用力扒了幾大口飯,碗裡就見底了,他一抬手就將酒傾倒進空碗裡。君無意看了看他,也學著他的樣子去扒飯——旁邊的桌上士兵們都吃驚的看著一向優雅的君將軍如此吃飯方法。
很快,君無意將空碗放在桌上。那漢子哈哈大笑,手中的酒囊一傾,烈酒就嘩啦倒入君無意的碗中,烈酒潑灑之聲如流泉暴雨!
“幹——!”胡猛大聲說,粗啞的聲音豪氣干雲。
“幹!”君無意微笑,聲音鏗鏘如金石。
兩個碗碰在一起,君無意將那塞北的烈酒喝下去,只覺得酒燒得胸口暖了起來,獵獵朔風也不那麼寒冷了。
胡猛看著他雋雅的臉上泛起的紅雲,哈哈大笑:“你沒有喝過我們塞北的烈酒吧!”
“好酒自然要烈。”君無意微笑:“就像朋友自然要真。”
一輪冷月爬上陰山。
胡猛和君無意還坐在石桌上喝酒,其他計程車兵們早已回營帳去了,胡猛似乎已經先有些醉意,他指著君無意含糊說:“你……”他打了個酒嗝:“你知不知道……兄弟們為什麼孤立你?炊事兵為什麼苛刻你?”
飲酒之後君無意的氣色很好,薄薄的露水浸在他的白衣上,如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