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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你,一定要早些回來——”
她強自笑道:“那是當然,我會日日夜夜想著你與孩兒的。”回味他的話,又是一陣詫異驚疑,昂首問道:“你怎麼會知道?‘相濡以沫,未若相望於江湖’這句話,是我,是我——”當年在洛陽離開他時,她親手撕毀了寫著這句話的信箋,她記得一陣風過,摧紅殘綠,碎片滿室皆是,就如當年她決絕而苦痛的心。
李豫只是笑,將她擁入懷中,撫摸她的長髮,呢喃低語:“這個,今日我們不說……我等你。”似乎怕她聽不真切,再重複喃喃道:“我等你——”
萬里河山一夢迴
四月十二日,行國葬之儀,卯時方過,李豫便領著群臣、諸皇室子孫,佇列浩浩蕩蕩綿延十數里,前往距長安城二百餘里、位於蒲城東北的泰陵和建陵,李適自然跟隨其中。
宮中的人少了,隱卻了平日的繁雜喧囂,格外安靜。數日來,沈珍珠真切的感受到生命一點一滴流失的滋味,她還是感佩慕容林致,讓她擷取最後的力量一直支撐著,沒有沉緬病榻,不是病弱無力的模樣。既能這樣,一個月,遠遠聊勝於三個月。她所知所能有限,這一生,錯過悔過,萬重夢,隔煙蘿,惟能給他和兒女留下的,不過是她輕捷的身影。
“娘娘正在歇息,夫人等會兒再來。”沈珍珠聽見殿外女官不緊不慢的說話。李豫一行方出發半個時辰,天色朦朧陰沉,將亮未亮。
“讓開。讓我進去!”外頭是素瓷的聲音,素瓷一向恭謹謙讓,事事對人低眉順眼,沈珍珠多年來沒聽過她說一句過激之語,然今日顯然大為不同,聲音既急且慌。
沈珍珠正欲開口令女官放素瓷進內室,但聽“通”的悶響,女官的額頭想是撞到了雲母屏風上,低喚著“哎喲”, 素瓷已衝了進來。
素瓷衝進來的時候,沈珍珠已由榻上立起,兩相目光一碰撞,素瓷倒先是一怔。沈珍珠見素瓷氣喘吁吁,面上紅一塊白一塊的,上前幾步柔聲問:“你怎麼了?”
素瓷不答,只在氣息未定中追問沈珍珠:“小姐,你是又準備離開皇宮,離開殿下,跟慕容小姐和薛鴻現姑娘走嗎?”沈珍珠從未刻意隱瞞她要離開之事,甚至為取信於李豫,每日總要部署一兩名小宮女打點行裝,冬天的裘帽,夏日的薄紗,還有幕離,帔帛,一件件的收撿和置辦起來,像模似樣。沈珍珠挽著素瓷的手,笑道:“是啊,我出去遊山玩水一番——”
素瓷淚水一下子湧了上來,“什麼遊山玩水,小姐你瞧自己的模樣,病弱無力,連說話也十分氣短,你莫要欺瞞我!你還是不能原諒陛下麼?我知道,小姐你是有意有避開陛下的!要不然,你怎麼捨得拋開適兒與昇平!”
沈珍珠微愣須臾;作笑不可遏狀,由懷中取出手巾為素瓷拭淚,道:“你在胡說什麼?”
素瓷蹭的跪倒在沈珍珠腳下,高昂起頭,一字一句的頓聲說道:“小姐,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錯,我罪該萬死,小姐,你一定要原諒陛下!”沈珍珠稍有怔忡,隨即彎腰拉她起身,只是手上無力,素瓷倔強,拉她不起,嘆氣道:“你這是做什麼,你我姐妹一場,我方方生產後,可沒有氣力攙你起來!”
素瓷如木樁般跪在那裡,待沈珍珠話說完,抽泣著說:“小姐,你不知道,當年在洛陽宮中回紇可汗深夜造訪於你,是我向皇后告的密!是那日我在回宮路上偶然瞥到默延啜可汗的身影,去向皇后告的密!如果,如果不是我告密,當年先皇和皇后怎麼會那樣巧剛好趕到,讓你,殿下和回紇可汗鬧得不可收拾,讓殿下誤解你,讓你離開他!”她放聲痛哭,“一切都是我,是我的錯!”
再沒有甚麼說,比素瓷此番一口氣說下來的話,更石破天驚。
沈珍珠回想前事,許多不解之處迎刃而破,她渾身失力,踉蹌著後退幾步,倚靠在榻上,只能閉上眼不看素瓷,聲音軟沓乏力:“原來如此,你,素瓷……我們情同姐妹,這是為什麼?”
素瓷以頭觸地,狠狠的叩三個頭,額頭破損,隱有血水劃下臉頰。她說:“因為我要救我的親姐姐!”
“你是親姐姐是?——”沈珍珠還是沒有睜眼,口上問著,心裡萬種惆悵,彷彿沒有可以著陸之處。
“她是獨孤鏡!”
沈珍珠霍然坐起,卻使不上力;身子一軟;又倒了回去;她駭然驚覺自己竟虛脫至此!她一咬牙,好在這種虛脫只是剎那顯現,多少有些氣力回來,終於坐立起來。
獨孤鏡與素瓷,親生姐妹?!
“我以前並不知道,她也不知。當年我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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