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4 頁)
量取半匙茶末投入沸水中心,以竹箸慢慢攪動,只見那水如潺溪而茶末在水中如綠雲,又如湘蛾頭上輕盈欲墮 的髮髻;悠香徹骨,胸中煩襟頓開,李俶不禁微微一笑,開口讚道:“真是好茶!”素瓷笑著答道:“殿下,這是自然,但若沒有王妃的煎茶之法,也不過是糟蹋了這茶中極品劍南蒙頂石花茶。”
“原來這煎茶之法,是王妃教你們的?”李俶問,隔著織得密密細細的珠簾,依然隱約可見內室大紅的帳幔,裡面的人兒彷彿在微弱的咳嗽,轉瞬又沒了聲息。
“奴婢不過是學得一點皮毛而已,不及王妃十分之一。”素瓷邊說邊拿出兩個釉色似玉而又微泛淡青色的茶盞,這是越窯的名品“如玉”,從吳興帶來的,只有四隻,銀娥失蹤之事那天沈珍珠已摔碎一個,素瓷後來痛惜了老半天。將釜從火上取下,把茶湯和湯花分在盞中,嫩綠的茶湯在下,回潭曲渚青萍般的湯花在上,呈上一盞遞與李俶:“請殿下嚐嚐。”李俶卻只是微點下頭:“先擱著吧。”說著,走進內室去。
沈珍珠仍在昏睡之中。銀娥之事後一日,兄長沈介福探望她,順便帶來些公孫二孃託人捎的雨後新茶,兄妹兩人不免漏夜秉燭談心,離別時又送至府門,這樣就著了涼。她素來身子強健,沒有放在心上,更沒有延醫問藥,想著過幾天自然會好。哪知這一病竟然愈來愈重,到了四五日後,已不能下地行走,劉潤把宮中、長安城數得著的大夫已經請了個遍,該用的藥都用了,並無起色。
躺在床上的沈珍珠是如此嬌弱,滑亮如緞的秀髮只挽了個環,半散半開灑在枕上和肩頭;遮住了她雪白的脖頸,那細膩而精緻的臉上卻只有蒼白的感覺,眉尖微蹙;想是不勝病力。李俶不由泛起了幾絲愧疚和憐惜,忍不住去握她露出被外的纖纖柔荑,卻驀的一驚,這隻手寒徹入骨,竟是沒有半分溫度,他壓低聲音朝外喊道:“劉潤——”
劉潤佝僂著背進來,李俶吩咐道:“速去建寧王府請建寧王並王妃來!”從懷中拿出自己的硃紅名貼遞給劉潤:“就說本王延請建寧王妃屈駕為妃子治病。”
“是,老奴這就去!”劉潤喜之不勝。建寧王與廣平王一同在百孫院長大,關係親厚,建寧王妃醫術高明不在宮中太醫之下,但若沒有廣平王開口,尋常人哪裡能請到。
劉潤前腳才出門,一個人影花蝴蝶般竄進內室,大叫聲“王兄”,便湊上床前看沈珍珠,卻是德寧郡主。李俶詫異:“你怎麼這快來了長安,父王和母妃四處找你!”
德寧群主嬉嬉笑道:“嫂嫂好美喲,王兄你真是豔福不淺!”摸摸沈珍珠細滑的臉,又探手拭拭自己的臉,誇張的叫喚:“老天呀,你真是不公,怎麼不讓我也生了這一張臉呢!”
“我看你敢情是要瘋了,前幾天在父王那是要死要活的,今日又在我這兒胡擾,沒看見你嫂嫂病了嗎?”李俶沒好氣的說。
“我當然是要瘋了,”德寧郡主說,“我要樂瘋了!”她依然穿著胡服,緊束腰身,所以行動十分方便,說話間一蹦而起,雙手勉強環攀上李俶的肩,樂滋滋的對她的兄長說:“你知道嗎,我不用嫁了,不用嫁了!鄭巽他死了!哈、哈、哈!”
李俶道:“噫,怎麼說死就死了呢?前幾天不是還好好的嗎?”
德寧郡主又是一陣解氣的長笑:“所以今天我要向王兄鄭重介紹一人,是他幫了我。”說著連推帶搡的把李俶帶到外室。
外室果然有一人背向而立,聽見聲響後轉過身來,對李俶半揖禮道:“安慶緒參見廣平王。”
李俶欠身還禮道:“安副使公務繁忙,倒是有年餘時間未見了。”安慶緒仍然穿著慣常的箭袍,面有風塵之色,更有幾分倦怠,與李俶往日所見有異。
“原來你們早就認識!”德寧郡主歡呼雀躍,嘰嘰喳喳介紹起來:“就是他——安將軍,幫我刺殺了鄭巽,他的劍法好不厲害!”見李俶的臉色逐漸陰沉起來,怯怯的放低聲音,彷彿是可憐兮兮的拉拉他衣袖:“王兄,別生氣了,你最疼我,肯定不忍心我生不如死,是吧?”
李俶一甩衣袖道:“你素性膽大妄為,不計後果。雖說聖旨已頒,婚書已下,但只要一日未娶未嫁,咱們總得想出法子的,現今鄭巽一死,木已成舟,你就成了名正言順的寡婦,知不知道!”
德寧郡主滿不在乎的撅嘴道:“寡婦就寡婦,有什麼好怕的,本朝當寡婦、二嫁三嫁的公主郡主多著呢!”
“殿下,”安慶緒插言:“此事不能怪郡主,都是安某一時性起,鑄下大錯,安某願一力承擔。”
原來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