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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更是不尋常了。夕若性子一向是溫和地,就算是對犯了錯的宮人,也都是和言細語地教導,什麼時候會大聲訓斥一個初來駕到還什麼都摸不清的小奴婢?鄢然不禁揣測斂黛今日和她說的話到底有多難聽。
抬眼瞧了一眼立在一旁泫然欲泣的小婢女,柔聲道,“算了,她不想你在她跟前搭手,你就在我這伺候吧。我剛剛繡了一個小肚兜,好像是放在檀木桌那兒,你去幫我拿過來吧。”
等夕若端來安胎藥時,鄢然又在對那件小肚兜修修剪剪。她拿起湯勺,舀了一勺藥放在嘴邊吹了幾口涼氣,“芊芊,你去通知御膳房,說本宮今天的晚膳以酸為主,再要他們多準備些新鮮的楊梅,到時候一起送過來。”
又把手中的肚兜遞給夕若,“你看這件肚兜改來改去了好多次是不是都不成樣子了啊?到時候孩子會不會嫌棄我的手藝啊?”
夕若垂眸,“娘娘的心意到了,就足夠了。”她從袖子掏出銀針,鼓足勇氣道,“娘娘,還沒有用銀針試過了!”
鄢然不以為意道,“是你親自煎的藥,我難不成連你都不相信了?就不必多此一舉了。”
夕若反覆摸著小小的肚兜,清明的眼眸中顯出不忍和掙扎,突然出聲制止,“娘娘,這藥很苦,要不奴婢換個方子重新給您煎一碗?”
鄢然又吹了一下,微抿了一口,笑道,“良藥苦口,忍一下也就好了。”又納悶地盯著她,“你今天是怎麼了?平日裡我嫌苦的時候,你費盡口舌也要勸我把它喝完。怎麼今天?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夕若苦笑著搖搖頭。一個是真心待自己的人,一個又是自己的骨血至親,不管怎麼選擇,總會辜負一個,總會害死一個。面臨兩難的境地,她如陷在泥沼中的人,絕望無助,越是掙扎陷落的就越快。在心中反覆權衡,她終是難以張口,只是訥訥地望著鄢然一口一口嚥下了大半碗藥。
“今天的藥味道好像和以前的有點不一樣,難道是我想多了?”鄢然自言自語,可她的話還沒有說完,腹中劇烈的絞痛就一陣陣地襲來,比抽筋拔骨更要痛上幾分。好像有涼涼的液體順著小腿慢慢地滑下來。她強行忍住劇痛,定神一看,才發覺殷紅的鮮血已經把素色的裙裾都浸染成紅豔豔一片。
她勉力撐著自己起身,雙腳剛一落地,眼前就一黑朝地上倒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 白首不相離
徹底地陷入昏睡前,哭叫的聲音,抽噎的聲音,嘶吼的聲音,好多聲音此起彼伏,在鄢然耳邊迴盪。還有一張張的人臉,從她的腦海中飛快的掠過,一閃即逝。好像,只有在人快死的時候,所有的過往才會在心中一一回放一遍。
所以,自己是快要死去了嗎?
她想,自己還不能死啊。她快要做母親了,還有一個孩子在自己的肚子裡呢,要是連自己都死了,那孩子呢?孩子該怎麼辦呢?鄢然想開口央求,一定,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可是,劇烈的疼痛使她拚盡了全力也睜不開眼,張不開嘴。
此時的她是拼了命的想活下去,可卻也只能是求生不得,幾近絕望。還好,靈臺僅剩的一絲清明很快就消失殆盡,意識終又陷入了完完全全的混沌。所有的聲音,所有的畫面,所有的疼痛都慢慢地抽離,只剩下血,鮮紅的,豔麗的血,如上漲的潮水,一波接一波地湧來,一點一點地將她湮沒。
然後,所有的御醫戰戰兢兢地彎著腰退下,所有的宮人誠惶誠恐地貼著牆出去。長樂宮的大殿終於少了剛才的嘈雜。無聲無息,死寂得駭人。
“咳咳。”一陣劇烈的咳嗽,驚醒了床邊將將閉眼的人。
“你,終於醒了!”疲憊的嗓音中明顯地透著幾種感情,有心疼,有苦痛,更多的,是失而復得的欣喜。
鄢然撐著手想要起來,可多日的昏迷早就消耗了她所有的力氣,連坐起來都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恆颻一把將她扶住,左手勾起了一個枕墊,放在她身後,幫著她支起身子。
她一眼就看見他佈滿紅血絲的眼眸,輕輕摟住他,愧疚道,“我是不是昏睡了好久啊?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恆颻抿緊有些乾裂的嘴唇,望著懷中人慘白如紙的面容,更緊地將她摟著,喃喃道,“你昏睡了兩天兩夜,我怕。。。你再也醒不來了。”親生骨肉的死固然是讓他心如刀扎,可一直陷入昏死的她,更讓他幾近崩潰。
失去摯愛的噬心之痛,他已經在三年前承受了一次。不眠不休的深夜,看著她緊闔的雙眼,他多麼害怕,害怕她再也不會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