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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憎恨過父皇橫刀奪愛,也不齒母妃的毒辣手段,然而這兩人畢竟是他的生身父母,卻要雙雙離他而去,留他一人面對更為孤寂的歲月。
殿外晨鍾蒼涼響,震落了夜露丹楓,天際青霾漸散,紅丸般的旭日才剛露半點輪廓,轉瞬即被片濃重的雲霞遮蔽。
永稷天穹一片陰暗,彷彿亦同百官一起沈浸在帝崩的哀痛中。
嶽斬霄在府中聽全伯稟告殷晸病逝的死訊後,呆了許久,都沒有動彈。
“嶽將軍,你這是怎麼了?”全伯見他整個人都似僵住了,忍不住替他擔心。
“……沒什麼……”嶽斬霄最終慢慢從胸腔裡吐出一口積壓了多年的鬱氣,拂掉飄落肩頭的落葉,緩步走向庭院深處。
殷晸死了。那個毀了他一生,帶給他永遠也洗刷不掉的恥辱的男人真的死了。
不是沒想過親手殺死殷晸雪恥,可每每這念頭在心裡剛浮出個頭,就被他按下。殷晸,始終是長華的爹啊……他無法想象,如果殷晸真的死在他手裡,屆時長華會用怎樣的眼神來看他。所以再多恨,也都悉數深埋心底。
所幸,從今天起,他終於可以從那些壓得他喘不過氣的巨大陰影裡掙脫出來了,但為何他此刻心中竟沒半點該有的欣喜,代之而起的,反而是無窮無盡的空虛?
“呵呵……”他茫然低笑。
“將軍,將軍!”全伯從院外一路嚷著走來,“宮裡來了人,說太子請你入宮有事商議呢!”
嶽斬霄靜了下,旋即又開始笑──長華啊長華!為什麼還依舊執迷不悟?縱使殷晸已死,他兩人,也早就永無未來可言……
他漸漸越笑越響,震開了飄過身前的落葉飛花,墜落一地寂寞與斑駁。
☆、(7鮮幣)亂臣 65
小太監領嶽斬霄去的,正是青陽殿。
昨夜還恢弘肅穆的宮宇此刻一片羅!,上百名工匠正聚集在周圍,掄著鐵錘、鐵鍬,敲砸著雕工精美絕倫的玉牆金柱,拆除屋瓦木樑……碎屑塵土濺揚得到處都是。
殷長華就站在邊上看著眾人拆房,一身素白孝服上已沾了層灰,神色沈痛中又有幾分解脫,見嶽斬霄走近,他急忙上前將嶽斬霄帶到遠離灰塵的地方。“小心,別給碎石頭濺到了。”
嶽斬霄甩開殷長華的手,冷漠地道:“這是在幹什麼?”
“父皇已歸天,這青陽殿,也該拆了重建……”這樣,是否能幫斬霄抹去心底最哀傷的那些晦暗記憶?殷長華緊盯著嶽斬霄,不捨得錯過他臉上任何一絲最細微的表情變化。“斬霄,往後再也沒有人能分開你我,我──”
嶽斬霄突然發出聲嗤笑,搗亂了殷長華原本想好的滿腹說辭,噙著絲不屑轉過臉,頸中幾條青筋在秋日照耀下微微鼓起。
“太子,不,如今該稱呼你皇上了。”從他嘴裡吐出的字眼明明很恭敬,可那冰冷的語氣就是讓殷長華難受得透不過氣來。“君臣有分,請皇上莫再信口開河,陷微臣於罵名。”
殷長華苦笑,想要放下身段繼續遊說,瞥見數名大臣周身縞素,正面帶悲慼朝這邊行來,他不得不將已到嘴邊的話強自忍住。
那幾個大臣是來找殷長華奏請登基之事,看到嶽斬霄也在,眾人神情登時都露出幾分古怪,互相使著眼色。
殷長華心知自從那次金殿宮宴上他對嶽斬霄關心過頭,關於他倆的流言便在百官間傳得繪聲繪色,也難怪嶽斬霄對他更加敬而遠之。此刻見眾人暗中擠眉弄眼,心裡有氣,又不好發作,只能眼睜睜看著嶽斬霄藉機告辭。
“太子?太子──咳咳咳……”發現殷長華心不在焉,一人大聲乾咳起來。
殷長華終於硬逼自己從嶽斬霄的背影上收回目光,耐著性子聽眾人奏事。
先帝出殯、新皇登基、祭天祀祖……
一切,繁瑣得令殷長華心生厭煩。而比起諸多繁文縟節,他更難以忍受自己與嶽斬霄的距離變得越發遙遠。從前,他尚可悄然前往嶽斬霄府邸探視,如今想要出宮,就有大批宮奴侍衛誠惶誠恐地趕來護駕,根本做不到掩人耳目。想再召嶽斬霄進宮一見,嶽斬霄卻數度推託拒不入宮。
閔公公原先是被程貴妃下令囚禁天牢,殷長華念在閔義曾向自己通風報信,暗中對嶽斬霄頗多維護,對這老太監倒是存了幾分感激,並未依循祖制送閔義陪葬先皇,只叫人將之釋放。
誰知閔義出了牢獄,來到御書房朝他三跪九叩後,翻來覆去勸諫殷長華讓嶽斬霄辭官歸田,離開永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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