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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善,乃人所隨意呼加,視其與人類生活之關係如何而定也,並非指其本體之實。然則某事、某物、某行為之本體,未必惡者,人以其與生活有損壞之關係,而以惡呼之,豈不冤枉乎!”這一段話就反映出這樣一種看法:由於各人地位、處境之不同,人的觀點是各種各樣的,是可以對客觀善惡“隨意呼加的”
;因此,決不能以個人的思想認識如何,作為判斷善惡的標準。
“固應主觀客觀皆滿足而後謂之善也”。
“吾人須以實踐至善為義務。”
“吾人評論歷史,說某也善,某也惡,係指其人善惡之事實,離去事實無善惡也。是故思留名於千載者妄,欣羨他人之留名者亦妄也。”
關於精神同物質、人同周圍世界的關係,批語是這樣理解的:“吾之一生所團結之精神、物質,在宇宙中之經驗,吾人務須致力於現實者。如一種行為,此客觀妥當之實事,所當盡力遂行;一種思想,此主觀妥當之實事,所當盡力實現。吾只對吾主觀、客觀之現實者負責,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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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主觀、客觀之現實者,吾概不負責焉。“
最值得注意的是,批語中的第二個方面,突出地反映了毛澤東這時已初步具備了辯證法思想,認為世界萬事萬物無不處在差異、對立、衝突之中,運動與鬥爭為宇宙、人生的普遍規律。對於此種現象和規律,充分表達了自己不僅持完全肯定的態度,而且持特別讚賞和酷愛的態度。這一方面是他從進化論的發展思想,從《老子》等古代樸素辯證法,以及譚嗣同的《仁學》和李大釗文章中的辯證觀點得到啟示;另一方面,也是他自己對事物的獨立思考、精細考察,對中國歷史和社會現狀辛勤研究的結果。首先他認識到,宇宙間的事物都是由矛盾、差別、比較而生,都是處在運動變化之中。
批語說:“人世一切事,皆由差別比較而現,佛言泯差別,不知其於道德界善惡問題如何處之”。
如前所引,批語進而對所謂“大同世界”持懷疑態度。批語特別強調,一切事物都有它的對立面,都是對立統一物,事物本身都處在矛盾對立的不斷變化的過程中:“凡宇宙一切之差別,皆不過其發顯之方面不同,與吾人觀察及適應之方面有異而已,其本質只一個形狀也,如陰陽、上下、大小、高卑、彼此、人己、好惡、正反、潔汙、美醜、明暗、勝負之類皆是。吾人各種之精神生活,即以此差別相構成之,無此差別相即不能構成歷史生活。
進化者,差別陳迭之狀況也,有差別而後有言語,有思慮,無差別即不能有之。“進而又說:”餘曰:觀念即實在,有限即無限,時間感官者即超絕時間感官者,想象即思維,形式即實質,我即宇宙,生即死,死即生,現在即過去及未來,過去及未來即現在,小即大,陽即陰,上即下,穢即清,男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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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厚即薄。質而言之,萬即一,變即常。“
“我是極高之人,又是極卑之人。”
雖然毛這時一方面批判佛家“泯差別”的錯誤,但從上段帶有濃厚相對主義色彩的批語,可以察出他同時仍未能擺脫莊周“齊萬物,一生死”
,以及譚嗣同“何幻非真?何真非幻?”
“無彼復無此,此即彼,彼即此”之類,片面誇大事物相對性,而忽視事物確定的規定性的一面的思想。他的“一治一亂”的觀點也還具有迴圈論的傾向,並非上升的前進的辯證觀點。但是,一個還在求學的青年學生,從自己的獨立思辨,關於宇宙的根本,辯證的世界觀,能達到如此認識,確是令人驚異的。毛這時無疑已經相當明確地認識到,主觀世界與客觀世界的變化總是向前進的,總是新的代替舊的,正確的代替錯誤的。
個人的思想認識也是如此。
1917年長信中,他援用梁啟超的觀點,這樣說道:“今日之我與昨日之我挑戰,來日之我與今日之我挑戰與否,亦未可知。蓋研究日進,前之臆見自見其妄也。
顧既騰之以為口說,世方以為賢者之言,奉而行矣,今乃知其妄,寧不誤盡天下?“
由於認識到宇宙事物、人類歷史都是在對立鬥爭中發展變化,永遠前進,由於自己渴望變革現實,參加鬥爭,期待暴風雨的降臨,於是原書“蓋歷史生活,不外乎善惡相競之力,與時擴充而已”這一段的上面,我們見到前引豪邁的批語:“吾人攬史,恆讚歎戰國之時,劉項相爭之時,漢武與匈奴競爭之時,三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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