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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張問說道:“來人,帶罪犯上堂。”
不一會,那姓黃的罪犯就被人帶到了大堂上,張問一拍驚堂木,聲色俱厲道:“黃大石,本官問你,今年七月十五,你在何處?”黃大石說在偷東西,從狗洞進去,偷了東西,被人發現,然後逃之夭夭,苦主王珂上告到縣衙,然後被公差逮住。
黃大石說完之後,大堂上一片安靜,眾人都拭目以待。這時候張問要想戳穿刑房書吏很簡單,叫苦主上來再說一遍就是。刑房書吏可以說是筆誤,但也是翫忽職守,直接開除,知縣有那個權力,桌面上也說得通。
當然,張問要是退一步,直接判黃大石盜竊罪,也沒問題,苦主自己籤的供詞,說別人盜竊,還有什麼話說。
原本是很好判的案件,這裡面卻關係微妙。
“譁!”張問抓起桌案上的竹籤。黃大石見罷嚇了一大跳,那竹籤丟一根就是打五板子,抓一把籤丟下來屁股不得爛了?不料張問從一把裡抽出四根來,丟到堂下,呵道:“不用刑,你是不說老實話了。”
皂隸便衝上去,將黃大石按翻在地。旁邊的役頭拾起竹籤,四根原本一眼就看明瞭的,役頭還是認真地數了一遍,對拿板子的皂隸說道:“二十大板,用力了打。”
堂下傳來噼噼啪啪的板子聲,張問旁邊的黃仁直低聲道:“用力了打就是給了錢,用心打才沒給錢。”
張問點點頭,看了一眼黃仁直。打完,張問達又問道:“方才所說可是實話?”
黃大石哎喲呻吟道:“草民句句屬實啊。”
黃大石有恃無恐,咬定是偷竊。過了片刻,張問一臉無可奈何,只得說道:“帶下去,擇日再審,退堂。”
衙役又擂響堂鼓四通,大堂中的人散夥。
張問退到簽押房,坐在暖閣裡喝茶,黃仁直也坐在旁邊喝茶裝作看帳目,他是不是真在看公文張問達就不知道了。
衙門裡整天都在有板有眼地瞧著鐘鼓梆點,張問裝模作樣冥思苦想的間隙,就問黃仁直那些梆點三聲五聲的是什麼意思,黃仁直不緊不慢地一一解釋。
比如有的是巡邏的人發出的訊號,監房內一人提鑼,監獄內院一人提鈴,監獄外牆一人用梆,每走十步擊打一次,發一次訊號,次序是先鑼、後鈴、再梆,週而復始,不許斷續,亦不許鈴梆亂響。有的是表示一句話,比如點七下是說“為君難為臣不易”七個字,五個點“臣事君以忠”,如此等等板眼。
張問又問道:“這縣衙為何這麼破爛?”
黃仁直道:“公費修繕,上邊的人會覺得是糜費稅銀;私費修繕,這縣衙是公家的,多麼肉疼的事。”
“哦”張問恍然大悟地點點頭。
然後黃仁直繼續看公文,張問達繼續喝茶想事兒。過得許久,張問無聊得緊,便一拍大腿,突然覺得自己想明白了,便對門外喊道:“來人,叫刑房書吏進來。”
就是那把大字寫成犬字的書吏,很快走進了簽押房。書吏進來之後,張問說道:“把門關上。”
書吏只得轉身將簽押房的門關上。
黃仁直也不知道張問要搞什麼,仍然坐著看官報公文。
“來,這裡坐。”張問指著暖閣裡的一把椅子。
書吏疑惑地說道:“堂尊叫屬下何事?”
張問看了一眼關閉的房門,說道:“這會兒叫你進來,你又把門關上了。”
書吏愕然道:“不是堂尊叫屬下關上的嗎?”
“是啊,是本官叫你關的。”張問道,“你知道咱們要說什麼嗎?”
書吏搖搖頭。
張問道:“你不知道,外面的人比如管主薄這些人,怕也不知道吧?”
書吏愕然,發了一陣呆,又回頭看了一眼那門,是堂尊讓關的,這會兒他也不敢去開了,又回過頭來說道:“堂尊您這是”
“本官要將你革職,你怕了,就叛了管主薄,投靠本官,是不是這樣?”
書吏摸了一把額頭,皺眉一臉哭相道:“屬下不懂堂尊什麼意思。”
這時旁邊的黃仁直突然笑出聲來,摸著山羊鬍道:“妙!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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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七 風月
張問對刑房書吏笑道:“本官現在要你叛了管主薄,投靠本官,揭發他貪贓枉法的罪行。Www!”
書吏愕然,想了想說道:“是屬下自己不慎將大字寫成了犬字,和管主薄無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