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第1/4 頁)
“我是執行死刑的指揮人員,根據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五條規定,犯人臨刑喊冤,我有權決定暫緩執行。”凌隊長跨上一步,低沉地說了句:
“分局的,都回車上去。”
這一下,也提醒了武警部隊的那位帶隊幹部,跟著向他的戰士們大喊了一聲:
“集合!”她張開兩手,站在院子當中,彷彿是要攔住上車的民警們,“求求你們,給孩子報仇,求求你們,給孩子報仇。”大家都低著頭,像逃債似的躲上了車。徐五四的心象給誰撕了一下,他想著應該向媛媛父母說幾句話,解釋,或者安慰,可他能說什麼呢?
凌隊長和那位始終沒吭聲的女檢查員說了句什麼,然後向汽車走去。徐五四也挪動雙腳跟著往汽車那邊走,他甚至忘了該和杜麗明說一聲再見,更沒想到壯麗明會猛然衝到他的前面去,攔住了凌議使的去路:
“你們不能走!你們得說一下,究竟暫緩到什麼時候產’
“不會太長。”凌隊長放慢了步子,可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還殺不殺?”
凌隊長遲疑了一瞬,“這個,現在還不知道。”
“你們知道不知道孩子是怎麼死的?你們到底是不是人民警察?”
“麗明!”徐五四一把拉住她。也許是杜麗明太激動了,也許是他的動作和聲音太猛烈了,壯麗明的淚珠子巴諾巴嘻地掉下來,低聲哽咽了一句:
“你們,是不是人民警察”
“麗明,”徐五四輕輕地,輕輕地叫了她一聲。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成熟的大人,在勸導幼稚的孩子;就是個堅強的男人,在安慰脆弱的女子,“麗明,我們和你的心情是一樣的,讓那傢伙再苟延幾天吧,你放心!”
杜麗明不出聲地抽泣著,在他面前,像一個孩子對大人餓俄訴說著委屈:“媛媛太可憐了,我老覺得她太可憐了。”
是的,一個可愛的孩子早早夭折,人人都能灑下幾行憐惜的淚水,可是,如果殺人犯得不到現世報,孩子在地下依然要擔驚受怕,做為她的生養者、教育者和保護者,彷彿都欠了孩子一筆債似的,如何能心安於日後?
·‘你放心,你們放心吧!”他只能這樣安慰他們。他也相信,殺人償命,法理人情,誰也不敢法外開恩,放那廝一線活路去。
回到分局已經是五點鐘了。大家嗡嗡嗡地議論了一陣,各自散去。下班鈴打過好一會兒,徐五四最後一個從辦公室走出來。站在靜悄悄的樓道里,心裡空虛得不行。他看見凌隊長辦公室裡還半敞著門,遲疑了一下,走過去了。
屋裡只有凌隊長一個人,什麼也沒幹,正呆呆地坐在辦公桌前抽悶煙。因為上午下了雨, 窗戶都關死了,屋裡的空氣悶熱而通法;速度年七扶殊部科8過煥然產生了一種陌生感。彷彿連冷隊長那張很少表情的面孔,也在煙霧繚繞中變得更加模糊、疏遠、難以辨認了。
“你沒走?”
凌隊長問話時似乎並沒有看他,他答了一聲:“啊。”
“坐吧。”
他坐下來,問:“您知道處決駱進財改在什麼時候嗎?法院得多久才能定得下來呢?”
沒有回答。
他又說:“我剛才翻了一下刑事訴訟法,上面沒有明文規定臨刑暫緩的期限,不過總歸也不能太長吧。”
凌隊長抬起眼睛來,看著他,像有什麼話難於啟口似的。徐五四從來未想像過堂堂的凌見長也會有這樣一副出語躊躇的神情,他突然有種莫名其妙的膽顫,說不清,也許因為他已經隱隱猜到這種躊躇意味著什麼了。
“我估計,”凌隊長的聲音蒼老得厲害,“駱進財,大概是殺 不了啦。”
“怎麼呢?”徐五四竭力控制著嗓子眼兒裡的顫抖,“怎麼會 呢?”
“這案子的麻煩就出在捕人捕得太早了點,應該先留著他,透過偵查取點證據,然後再動手。可現在呢,直接證據沒有,間接證據不全,口供,唯一能給間接證據一點生命的就是口供了。今天犯人臨刑喊冤,等於全盤翻供,你想想”
徐五四不願患剋制了,的,就是他殺的!”他放開嗓門兒,彷彿一定要把凌隊長駁倒似的,“我們在審訊中並沒有使用違法手段,全是他自己把的,這您都知道!如果他不是兇手,怎麼能把現場情況和作案手段講得那麼準!”
“我並沒有說不是他殺的,可法律不排除偶然性。沒有口供,其它證據又不充分,你就是把一千個可能性加起來,也不能等於一個肯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