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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後,你你就得動身飛往臺灣。”
“啊”這下白玉婉完全驚呆了,大張著小嘴久久說不出話來。
她的眼前好像升起一陣白霧,慢慢擴散。房間裡的一切東西看不見了,黃仲洲的臉也看不清了。要不是綿軟的手無力地抓住椅子背,說不定她就會暈悠悠地倒在地毯上。
黃仲洲連忙抱著她身體,不住地搖晃,叫喊:“婉,你怎麼了?你別這樣!千萬別這樣!”
白玉婉半晌才喘過氣來,慢慢睜開眼睛,痛苦地搖著頭說:“我沒什麼,只是想不通,怎麼會這樣呢?”
“婉,這是迫不得已的事。”
“不,”白玉婉積壓在心裡的過度悲傷,迸發出大聲尖叫,“我要找總統去,我一定要與你一同去臺灣。”
“這是不可能的。”黃仲洲極度失望地搖搖頭,“你不能去找總統,那後果將會不堪設想。”
白玉婉終於領悟了丈夫說話的深意和為難的處境。她是個善解人意的女人,向來體貼丈夫,從不肯使他為難。既然現在已大勢所趨,她也就不再堅持了,苦笑了一下說:“好吧,我聽你的,先去臺灣。我在那兒等你,你一定要來喲!”
黃仲洲終於忍不住了,兩串淚珠沿著臉頰嘩嘩地流淌下來。他緊緊地抱住白玉婉,一個勁喊著:“婉,我愛你!我離不開你喲!”
白玉婉也緊摟丈夫的脖子,不斷回吻丈夫,一邊吻,一邊輕聲喊:“仲洲,我也同樣深愛你,離不開你喲!”
在南京上流社會中,每當談起美滿婚姻,很多人不約而同總是以黃仲洲和白玉婉為例。在人們心目中,他們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情人,心心相印的一對伴侶。
今夜,兩人相摟相偎在一起,感情又像新婚那樣熾烈,因為別離在即,更感到難分難捨。雖然他們倆已到知天命的年齡,相偎在一起已很少有年輕時那樣銷魂,那樣狂浪。但是,他們夫妻之間愛得卻更深沉,更熾熱,互相之間誰也離不開誰。
一陣激情過後,兩人並排斜躺在床上,彼此沉思默想著,回憶過去的甜蜜生活,想象著未來不知是何種命運,真像一場惡夢突然降臨到他們身上。
“婉!”黃仲洲輕輕叫了一聲,“你必須答應我一件事,天亮了我送你去機場時,你不能哭,千萬不能哭。”
“不,”白玉婉把頭斜倚在丈夫的肩上,撤嬌地說,“這一條我做不到。我感情脆弱,到時控制不住自己,我不能不哭。”
“不行!這一條無論如何要做到。作為丈夫我請求你這樣做。”
白玉婉斜睨了他一眼:“要不,你就別送我了。”
“我怎能不送呢?”黃仲洲很認真地說,“一定要送你。”
這一夜,這對夫婦經歷了一生中從未體驗過的感覺。這隻有在生離死別時才會有這種特殊感情。
分別時候終於到了。白玉婉提早起床,穿戴整齊,收拾好行李,把家中的事一一交代給丈夫。連冬衣放在哪個箱子,夏扇擱在哪個櫥頂都一再關照。黃仲洲真不理解為什麼這些家庭瑣事白玉婉竟也再三叮囑。
黃仲洲也早早起床,在房間裡轉來晃去,似乎沒什麼事情可做,就準備下樓去燒早餐:“婉,快5 點了,我去給你燒早點。”
白玉婉一把拉住他:“不,還是我來。”
“婉,你別動手!今天早餐我一定要親自做。你就讓我破一次例好嗎?”
黃仲洲之所以這樣做,或許是為了盡一次丈夫微不足道的責任,對妻子表示小小的報答;也或許是為了避開白玉婉的視線,不讓她發現自己眼眶中的淚水。
半個鐘點後,黃仲洲託著一盤早點從樓梯上來。盤子裡有白玉婉最喜歡吃的糖氽蛋,還有兩杯牛奶。這是白玉婉怎麼也沒有想到的。
“仲洲,你還真能幹!”妻子誇獎丈夫說,“這樣,即使我去了臺灣,你一個人在家也不致於餓死。”
兩人坐在安樂椅上,一邊吃著糖汆蛋,一邊啜飲著牛奶。不時舉起杯子,像是以奶代酒,作無聲的道別與叮嚀。
這真是令人斷腸的一天。
從機場送行回來,黃仲洲迅速把自己鎖進了書房,心中萬般痛苦。人去樓空,白玉婉往日的音容笑貌已成為夢幻,房間裡處處透著妻子不在的淒涼。一種寂寞、孤獨、陰森甚至可怕的氣氛,籠罩著這座小樓,籠罩著黃仲洲的心。
這座博物館是個禁苑。全副武裝的衛兵二十四小時在站崗、巡邏。牆上裝有電網,還有嚴密的警報系統,即使是黃仲洲的親友